王妙音猛地把我從懷中推開,灼熱眼神掃過我的眼睛,“紫華,我們必須離開,晚些就來不及了。”
我惶恐地抓緊他袖口,抬頭凝視他的雙眼,恍然不知所錯。
他的雙臂把我圈進懷裏,神色裏悄然多了幾分迫切,然後,他用右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說:“我們必須走,立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這下,我的萬裏頭緒立刻沉著下來,把牙一咬,說:“走!”
腕上驟然一緊,一抹溫熱在肌膚交聯之處停駐,我知道,那是他掌心裏的溫度,哪怕走在這漆黑一片的廊道之中,這方溫度也如小小明燈,點亮了我內心的欣喜,所以,即便是逃命,也帶上了一絲浪漫的味道。
一路穿越到廊道的盡頭,暢行無阻,整個世界似沉寂一般,沒有一個人前來阻撓。繞過看守的房間時,我看見裏麵昏黃的光線,神經不覺一緊。
腕部的那隻手加重了力道,他的聲音傳來,“別擔心,他們早已被我打點好了,我們快些離開吧!”
我點頭,“嗯。”
夜晚的風徐徐吹來,帶著春季的料峭,又是新的一年,我在心裏感慨。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轉眼即逝,想起去年此時,我正和紅纓人手一把琵琶,信手閑彈,好不自在。那個時候,我這心中,這份思念,燃燒得如同快要覆滅的白蠟,幾近絕望,然而此刻,思念的人就在眼前,緊緊地牽著我的手。
他把我的手腕捆在他的手心,仿佛擔心,一鬆手我們就會再次分開。我不顧腳下的施然用力,側過臉去,盯著他的側臉不放。
我有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過這個男人了,我曾經在心中無端地糾結,我以為,他於我不過是一個過客,可是在今夜,我們彼此卻被緊緊安鎖在一起了,我知道,自此,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腳下忽然一個磕絆,半個身體直直朝前撲去,腦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這個摔姿實在醜陋,落到地上肯定形象全毀,卻不想,腰間陡然多出一股力道,然後整個人便以半懸的姿勢停在了半空。
腰上的手更加用力攬了一把,伴隨著他的聲音擦著耳邊傳過,“摔到了嗎?”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關切,卻也隱隱透出一絲責備。
他一把把我拉到他的懷裏,把手至於我的腰間,使我與他並肩齊排,然後歎息著說了一句:“這樣你就不會摔跤了。”
我怔怔地走著,腦袋裏麵一片虛無。王妙音,這個停留在我記憶中的愉快青年,這一次的相遇卻帶給了我不同的感覺。他的眉宇間更加多了一份堅忍和沉著,相比之前的灑脫,倒覺得成熟了好許。
他一邊急急地朝前走著,一邊斜過頭匆忙看我一眼,“在想什麼?”
我說,什麼也沒想。然後,我問,我們要去哪裏?
他說,去湖邊,今夜必須離開這裏。
黑如濃稠的暗夜,在身旁的四方空間裏靜靜鋪撒,我仿佛能夠聽到自己以及他的呼吸聲,急促而恐慌的呼吸,然後,一句話未經大腦地脫口而出:“王妙音,你變了好多。”
呼吸的節拍有微弱減緩,他腳下步子不覺一緩,側過頭來看我,半響,聲音猶如臨淵之魚,空靈而歎息:“沒有變,我……還是我,隻不過,今夜太過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