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懷裏的阿言,愣在不足半人高的籬笆外打量起眼前這所精心布置過的院落。
庭院不算寬闊,密密麻麻種滿了不知名的花草,五顏六色好不炫目,花圃中央一條鵝卵石小道橫鋪直通院子中央的茅草屋,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農家,看來此番是來對了地方。
阿言一落地,捧著鳥窩便叫嚷著往屋裏跑,“娘親~”
娘親?娘親!恍然間一個通透,李旭陽總算明白了心底莫名的熟悉感,看著花田裏奔跑的小身影,他心裏忍不住一陣抽搐,這古靈精怪的女娃娃會是自己的親侄女?
李旭陽不死心,想他二弟一謙謙白玉公子,怎麼會養出這般生性頑劣的女兒?穿過花圃,他輕輕地往門口挪了挪步子,不想聽到屋內兩母女的對話,霎時間不知邁出去的腳步該不該落下。
“死丫頭!你的繡花鞋呢?老娘可是花了整整半年時間才做好的,沒找回來中午休想吃飯!”
“哼!娘親說過,就算天塌了地陷了爹傻了娘跑了,言言也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填飽肚子的!娘親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
“呀哈!老娘什麼時候說過‘爹傻了娘跑了’的話,想誑你娘親,嫩了點!去,麵壁思過去!”
“啊~爹爹!爹爹!娘親欺負言言!娘親要搶言言的鳥蛋!爹爹……嗚嗚嗚……”
“嘿嘿,小丫頭片子,你爹爹此時正在廚房抗戰,哪有功夫管你~”
“嗚嗚嗚……”
李旭陽眼角一抽,右腳踏踏實實落了地,“那個,容在下……呃……”
他拐角進屋,隻看見地上一大一小的母女抱在一起打滾,好吧,那張被言言搓揉得走樣的臉的確很熟悉很熟悉,不就是當年拐走二弟的罪魁禍首——花無雪麼!
他揉了揉眼睛,滿腹疑惑,那個被言言壓在身下發亂如雞窩般的村姑當真是當年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教聖女?
“呀,把大叔給忘了!”言言最早反應過來,掖著摧殘不堪的鳥窩爬起了身,並沒注意到娘親臉上的陰冷。
“別過去!”花無雪騰地起身,將阿言拽了回來護在懷裏,滿懷敵意的瞅著門口的李旭陽,儼然一隻護崽的母雞。
也許是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阿言並沒有掙紮,隻是仰頭看著表情嚴峻的娘親皺了眉頭。
歡愉的氣氛一瞬間凝固,三個人就這麼僵持不下。
“娘子,是不是言言回來了?”灰色門簾掀起,一身書生打扮的李旭宇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菜肴突兀地落入眾人的視線。
對於他的出場方式,李旭陽打擊不小,臉上的鎮定可謂瞬間崩潰,“二弟?二弟!”
“大哥?”李旭宇眉宇一皺,隨手將菜碗扔向桌麵,幾步間擋在了兩母女的身前,“大哥怎麼找到這的?”
二弟眼中的疏離和戒備那麼明顯,他又怎會看不見,幾年不見他們竟已經生疏至此了麼?李旭陽撇開視線,自顧自地在桌前坐下,將長劍卸下輕輕地放在紅燒鯉魚的旁邊笑道:“二弟什麼時候學起了烹飪,做得倒是有模有樣。”若是讓爹知道,怕是要氣得吐血。
後半句的話,雖隻是他腹議之言,然而血脈相通,李旭宇自是聽出了他的話中深意,見他卸了劍,李旭宇臉色暫緩,轉身朝自己的嬌妻溫柔一笑,“娘子,去幫為夫把飯菜端出來可好?”
花無雪瞄了一眼桌前的李旭陽,點點頭拽著懷裏的阿言便進了廚房。
李旭宇坐到他對麵,斟了杯敗火的菊花茶慢慢酌飲,聽著某人喋喋不休的憤慨。
“二弟,你當真夠狠,當初撇下偌大的落雁山莊不聞不問倒也罷了,卻偏偏要與魔教聖女廝混在一起,弄得落雁山莊名譽大損不說,還留下一堆爛攤子,你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老爹暴怒,大老遠把我從西域抓回來處理這些勞什子破事,一晃就是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