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長命百歲,我一直以為我不稀罕(3 / 3)

衛子更的動作停下來,我手裏的杯子掉在地上。我有點好笑地看著像在演話劇的他們,語調帶著疑問的顫抖:“該死的人是我?”我走到施婕麵前去,對著她漲紅的臉說:“麻煩你解釋清楚一點,我的中文理解能力不算很好。”

我這句話說的很“故作輕鬆”。我想,場麵活絡一點,結局總不會太傷人吧。死這個字眼,聽起來總是刺刺的。

衛子更放開施婕,他抓起我的手往門外走,他說:“康緹,我們出去。”

“不,衛子更,你讓她把話說完。”我用力拿掉衛子更的手,我看著他已經扭曲的麵孔,心裏有隱隱的線條斷斷續續地拚湊連接起來。可是我不相信,豆蔻的死怎麼也不會跟衛子更有關係。不會。

我走回到施婕麵前,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她。

她笑了。笑的很自然、很有勝利感:“你愛的這個人,他恨著你的時候,想要讓你死。”

我屏住呼吸,看著衛子更頹敗下去的臉龐,看著施婕自由女神像表情,胸腔積蓄了很久的力量才爆破成音:“可是為什麼是豆蔻?”

該死的人是我,不是嗎?他從英國回來,想將我碎屍萬段的報複感,我不是不能理解。可是為什麼是豆蔻?

“姐姐知道綁架案有你之後,幾乎崩潰。我沒有辦法不恨你,我那時候真的想讓你去死。”衛子更站定在原地,眼神空洞地回複我。“我喝醉了,他們去的時候我並不清醒。那天豆蔻剛下飛機,他們認錯了人。我酒醒後知道你沒事,便以為什麼都沒發生。可是你不見了,家裏的人處理車禍的事情,我才得知是豆蔻。”

“你一定恨我,我自己也恨。我不是戒不了毒,我隻是怕自己被現實擊潰。我來杭州,我不敢見你,因為我知道我自己的罪惡與你並無差別。”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絕望,臉上已經找不到任何表情了,或者說我的大腦已經停止任何思考了。

“衛子更,你告訴我這是個蹩腳的三流劇本。我寧肯你告訴我你不愛我,你就是一心想讓我死,都會比這個事實讓我好受。”我揪著我的胸口。我是真的喘不過氣來。多麼諷刺的真相,我以為為了愛情而死的豆蔻,竟然是因為我而錯丟了性命。這要我怎麼去承認,怎麼去接受。

衛子更走過來抓我的手,他說:“康緹,我愛你。從你潑我一身咖啡那一秒開始。”

我輕拍掉他的手,失魂落魄的蹲下去,愛情是什麼?一轉身,就可以讓你死。愛之深、恨之切嘛,我不是不懂這句中文的意思。但是為什麼沒有真的讓我死了呢?那樣我不會覺得心口疼痛。而今這道傷口赤果果的皮開肉綻,今後要怎麼隱匿?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我說:“衛子更,我現在沒辦法看著你。”

直到衛子更離開,我都沒有再看他一眼。他說:“康緹,你不會再愛我了。”

我突然很想問他,我們還要怎麼愛?兩個人抱著對彼此的仇恨互相撒鹽、然後再舔傷口嗎?用對方的存在來證明自己罪孽深重嗎?

悄悄走上來,懷裏抱著一隻黑色的小動物,她說:“剛剛有個叫怪怪的人送來的,他等了你一會兒,留下這隻龍貓就走了。”

我顫抖著從悄悄懷裏抱過龍貓,仔細端詳著她。然後眼淚成海地流下來,她根本就是TOTORO.陳。原來她沒有走失。

真好,在我丟失了一樣東西的時候。上帝爺爺還記得還一樣回來。

我想我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都很妖孽、都很傷天害理、作奸犯科、也許還草菅人命。否則為什麼,命運這麼寵幸我,愛跟我開玩笑。

手機有來電,除了成理的名字之外,全世界的人打進來都是陌生的號碼,每個開場白不過“您哪位?”

事實上,這個號碼進來,開場白仍然是這句話。隻是卻換了本末。我看一眼號碼,確定對方的確是在問我:“您哪位?”而更暈頭轉向的是,對方在得到我的回答之後,就丟了一句:“我們在你家門外,麻煩你配合一下,開一下門。”

直到我被警察帶到問詢室,我才反應過來,我應該問清楚我是犯了什麼事兒了,要被帶到這裏來。

從昨天下午都做了什麼?跟誰做的?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一直問到今天他們進門。我戰戰兢兢的坦白從寬著,心裏早已天崩地裂。我在審訊表上寫姓名、國籍、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然後在我所有的時間和重點事件上摁上手印。總計十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