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1 / 1)

第20章

可能是花菜離開溫熱的湯水在冬季寒冷的空氣裏太久,或許是因為剛下鍋還未完全熟透,我含在嘴裏,亦不咀嚼,隻是傻傻地含著,生硬的口感,冰涼的感覺,直透心底,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艱難地滑過食道,我清楚地感覺到胃壁的蠕動與排斥,瞬間喘不過氣來。

拿起桌上的飲料直灌,還沒有喝幾口,就全部咳著吐了出來,酸澀苦辣的味道像是蘑菇雲瞬間在味蕾上爆炸。

我看了看手上玻璃杯,裏麵盛著橙黃色的半透明的液體,小氣泡靜靜地伏在玻璃壁上,原來是我慌亂之中將裝飲料和裝啤酒的玻璃杯搞混了,不小心把七喜的啤酒當做飲料喝了。

我用七喜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口腔裏滿是啤酒的味道,像是在夏天裏發酵的陽光,火辣辣地,卻又冰涼涼的,席卷了唇齒。

“沒事吧。”七喜不知道從哪裏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我。

我搖了搖頭,阿寶在那邊抱著曼汐笑到抽搐,還不忘耍幾下嘴皮子,“真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牛叉的人。”豆芽和七喜都輕輕地笑著。

“你們就得意地笑吧。”我輕輕地哼了一聲,孩子氣似的扭過頭去。隻有和他們在一起,我才會記得,我還是個孩子,會哭亦會笑。

可是,我們還能,孩子氣多久?

“未央。”蘇雲別的聲音從嘈雜的交談聲中響起。

“這裏。”我下意識地朝門口望過去,看到蘇雲別一個人站在那裏,心不由自主地踏實了許多,我招呼著她進來。

“你們好,我叫蘇雲別,和未央是同班同學。”她微微地笑起來,帶著小女兒家的嬌氣與溫柔。

“蘇同學,你來了呀。”阿寶冷不丁地從我背後冒了出來,笑眯眯地擠過來。

“你坐這吧。”七喜拿過一把椅子放在我旁邊。

“謝謝。”她禮貌地道謝,隨即坐了下來,豆芽為了她擺上碗筷。

“這是容曼汐,與我們同校,是比我們高一屆的學姐。”我指向曼汐,蘇雲別甜甜地叫了一聲容學姐,曼汐微笑眨了眨眼,雙手雙臂,靠在豆芽旁邊。

“這個是豆芽,這個是七喜,都是我發小。”他們都朝蘇雲別友好地微笑,將自己的張揚與放肆收斂極好。

我剛一坐下來,阿寶就嚷嚷著擠過來,“未央呀,你落了我沒介紹呀!”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認識她麼。”

“這是兩回事!”阿寶鄭重其事地說。

“好吧。”我無語地翻了翻白眼,鄭重介紹道:“這位是年家寶同學,與我們同校又同班,每天低頭不見抬頭。”

“阿寶。”蘇雲別念著這個兩個字,好像嬌柔的水波,像極了南方人的吳儂軟語,可又偏偏在尾音有些特別。

“蘇雲別,你是哪裏人。”我抬頭看著被阿寶熊抱著的蘇雲別。

“北京人。”她吃著碗裏的關東煮。

“北方人跑到我們南方念書,南北對話呀。”我難得調侃。

“因為我外婆就是浙江人呀,我出生在北京,北京氣候比較幹燥,經常還有不同級別的沙塵暴,外婆總是跟我說,浙江是美麗的小江南,有水鄉,還有青石小巷,圓拱橋,烏篷船,所以總想來看一看。我爸和子君阿姨合作的項目就在浙江,所以我就跟了過來,在這裏念書。”她被辣得吐了吐舌頭,極為俏皮。

“你外婆說的那是我們的水鄉,城裏可沒這些東西。”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燈火輝煌,繁華錦盛的都市,快節奏的生活,高步調的節拍。

“我前段時間還去紹興了,去看魯迅先生的故居。”她淡淡地講著,雙眸晶亮,“還有百草園。”

我輕輕地笑,“現在也隻是荒園罷了”

蘇雲別潔白的貝齒輕輕地咬住了筷子,不語。

“水鄉哦,我們豆芽不是烏鎮人麼。”曼汐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我們看向豆芽,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烏鎮耶。”蘇雲別恢複成了方才那副興奮的樣子,“那可是中國八大古鎮之首耶。”豆芽輕輕地笑了笑,我端起了玻璃杯,平靜地喝了大口,湧入胃中,我清楚地知道,杯中是酒,卻又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