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張寧自年後返校以來,就從沒真正地返過校,同良子整日整夜地呆在網吧。眾所周知,所有的行業都希望在開春的時候就起個好頭,包括隻有在考核的時候才真正嚴格執法的公安局派出所。派出所最喜歡開春嚴打,就像農民喜歡一開春就閹掉一些狗仔樣,省得日後看到它們不分場合地亂來。這就叫防患於未然。
很明顯地,張寧和良子作為未成年人出入網吧,都是被閹的對象。果然,多走夜路的他們最終還是撞了民警同誌。
那天晚上,張寧和良子正坐在電腦旁跟人PK,兩個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身影說:“兩位,請出示你們的身份證。”
張寧和良子不約而同地回頭,一抬頭就看見了兩頂大蓋帽,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良子唯唯諾諾地說:“警察同誌,我們……我們出門匆忙,你看,忘記帶了。”
張寧馬上附和:“對,對!”
民警上下打量他倆一番說:“真沒帶?”
良子看民警不信,就邊搜兜邊說:“你看,真沒……”
說著就掏出一張學生證。
民警接過去看,然後說:“零七級,念高二吧?多大了?”
良子馬上說:“我二十,他十九。”
民警說:“二十了你還念高二?”
良子說:“我,我腦子不是很好使,幼兒園阿姨不讓我念一年級,說我要拖班後腿,所以……”
張寧在旁聽良子說,自己緊張得頭冒虛汗。
民警說:“二十歲念高二,你多大了?”
良子說:“我說了啊,我二十,他十九。”
民警說:“噢。那我登個記就行了。”
張寧和良子一聽,覺得大難已過,心裏一下輕鬆,忙欣喜地說:“好的,好的,您登。”
民警說:“那個,你哪一年出生的?”
良子爽快地說:“我呀?噢,八九年。”
另一個民警開口了,說:“看來你腦子真的不好使,這麼簡單的算術題都做錯,二零零六減去一九八九是十七。說,你到底多大?”
良子頓時嚇得傻了眼,吞吞吐吐地說:“十、十六。”
張寧在一旁有些多餘地補充說:“我,我十七。”
民警嚴肅地說:“知道嗎?你們剛才在錄假口供,這是違法的,是要處理的。”
張寧慌張地說:“那,我坦白,我坦白!”
民警以為經這一威懾,套出了別的什麼,忙緊張地問:“你坦白什麼?”
張寧早嚇得語無倫次,一個勁兒地說:“我坦白,我十七,我真的十七。”
旁邊的民警一聽,大失所望,對問話的民警小聲說:“媽的,看來這個的腦子更不好使。”
民警說:“這樣吧,看你們倆這樣子,讓你們回去對沿途的居民實在是很不安全,那就給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叫他們領你們回去吧。”
張寧和良子聽罷,都瞠目結舌地“啊”了一聲。
很快,他倆就被校方領回去了,然後又很快地受了處理,按照足球場上的處罰規則就是——張寧和良子各領黃牌一張。這離紅牌罰下也就不遠了。
蔣理紅聽說張寧領了一張黃牌,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勁兒地責罵張寧墮落,說他沒有進取心,語氣上像是自己看走了眼。張寧本來心情就不舒暢,沒想到還換來蔣理紅一頓責罵,心中窩火,也就馬上跟她賭了氣。
世間多半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蔣理紅也不能例外,她罵了張寧一通後回到自己學校思來想去,滿腦子都是張寧對她的好,氣一下子就消了多半。她想,隻要張寧先認錯,她就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他。
可是張寧並不明白,原來女生是要用來哄的。蔣理紅走後,他也就想,隻要她先軟下來他就馬上認錯。
蔣理紅一等數日,沒盼來張寧半點音訊,不覺傷神。自己先軟下來給張寧寫了一封信,無奈這封信就像入了水的魚隻有去沒有回,於是她又是一陣苦等,不免悲從中來。
張寧其實並不是有意不回信的,隻是那信確實不知如何回答,蔣理紅在信中隻寫了一句話,她寫——你告訴我對不起究竟是我來告訴你還是你來告訴我。張寧把這句話給了很多人看,但大家都不明白這句話究竟是要告訴什麼?所以張寧遲遲沒有回信。
蔣理紅見張寧遲遲沒有回信,想,張寧原來連句對不起都不能給她。而兩所學校的距離僅僅舉步之遙,寫個信折個紙飛機就能飛到對方手裏,這樣近在咫尺張寧都不肯露個聲,看來他是故意的了。想著這些,眼中就含滿了淚水,於是舉筆,速成詩一首再寄予張寧——我的信是一隻不歸鳥飛出去就不再回來不要憂傷請別煩惱至少它已在某個角落被你讀到當有一天鳥兒不再迷航飛回了我的信箱還披帶著查無此人我便知道你已將我遺忘你的誓言我都記得也不知見證了一樁愛情還是迷惘當時張寧仍在研究上一封信那句話的主謂賓,並且一直沒出結果,結果未出,新信又到。他打開一看,是一首詩,立刻氣得直咬牙。他認為蔣理紅這兩封信都是在存心的刁難,知道他上網耽誤了功課,還落井下石讓他猜這種字謎。於是決定不再回信了,要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