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蔣理紅寫這個給張寧是很不明智的,她以為對方一看就會明白她的意思,無奈於張寧在文賦詩詞上無任何造詣,讀了兩遍,再加上上一封的內容,覺得疑惑倍增,心中一下子煩躁,索性就來個不知情,自己不動聲色。
而蔣理紅在兩封信都石沉大海後悲痛欲絕,想她人生的初戀,就這樣被無情地扼殺而終告結束。於是悲傷之情更進一層,欲哭無淚,最終升華到對張寧薄情寡意地痛恨。用實際行動印證了“愛深成恨”這一句古老說法。
傳說當女人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她的出身,哪怕她是一個妓女都有願為對方投河的膽量,一個個執著得不行,這在很多武俠小說裏就能找到影子。另一方麵,女人喜歡把事情搞得迷糊混亂,本身很幹脆直接的事非得弄成瓊瑤的模式。比如蔣理紅,認為張寧不愛她了,就非要讓張寧恨她才過癮,於是“沒話三弄”寄出三個空信封給張寧。
張寧一下子收到三個空信封,詫異不已,終於回信問其原因。蔣理紅立馬回信說,我們已沒有共同的語言,而我也另有所愛,分手吧。這封信寫得簡潔明了,聊聊三句話就道明事情的原因和結果。當時張寧已經很懼怕拆看蔣理紅的來信了,怕又是什麼讓他弄不明白的話或者一紙空白,但最後,他還是拆了開來。
如遇到這類事情的所有人一樣,他看第一遍並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又揉揉眼再仔細地看了一遍,其實這隻有三句話,一目了然,看多少遍都是那些文字,白紙黑字得再清晰不過了。張寧再次看罷,信紙就滑到地上,然後他麵部肌肉抽動,狠狠地從牙縫蹦出兩個字——賤人。
這樣,蔣理紅扭曲的思想就如願以償了。
而張寧在失戀後,就決定破罐子破摔,再次回到以往夜不歸寢的生活。這個並不懂詩意的人卻念起了良子的詩——那就讓所有的時間都來輪奸我吧。
很久後,蔣理紅來找過我一次。問我張寧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恨她?我說哪兒有的事,他現在就在網吧,我們誰他都不見,跟乞丐似的。然後她就哭了,“可我真的忘不了他啊!我不知道他會因為我變得這樣,請你告訴他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她這麼一哭,我心就軟了,這是男人的通病。
我試著找過張寧說起此事,他盯著屏幕目不轉睛地說:“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看,我又被爆頭了。”
那時我想,這段感情看來真的是到了盡頭。
那個時候已是晚春時節,這些爛漫的故事就像殘花一樣慢慢地調落,湮入泥土,沒了芬芳,最後被初夏的一場雨衝刷得毫無痕跡可尋。
而春天都已經過去了,春心還能怎麼蕩漾呢?
當得知張寧和蔣理紅分手之後,我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氣溫再次回升,李逍高燒漸退,他整個人像是脫了一層皮,顯得愈發的頹廢。
而我總是心神不寧,一上課就走神,思緒跟著身上的煙味四處飄蕩。我總是想著張寧和蔣理紅這事兒為什麼還是不能夠永恒,這個年齡談及的所謂的愛情莫非還真是早戀?那麼我對朱亞嵐的感情寄托呢,是不是也不能夠永恒?還有這內心的傷痛,會不會在時間的撫摸下淡忘?
一自我拷問,就真不能得到答案了。當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全班同學突然大聲地跟著語文老師朗讀道: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一旦人走神了,目光就呆滯,當老師的,在這上麵都瞅得準。所以作為我同桌的王靜雯,就要時常給我放哨,一有風吹草動,便狠狠地在桌下踢。然後小聲說:“我要是那個姑娘多好,你也能隨時惦記著我。”我便笑笑,表示抱歉。
是的,那個叫朱亞嵐的姑娘,雖然距離我越發的遙遠,可在我腦海裏她仍然揮之不去。在我媽宣布她做我妹妹後的這段日子裏,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依舊,這不能歸作她的錯,即便是她不肯告訴我實情而讓我越陷越深,也不能算作是她的過失。
每當王靜雯說我太笨了的時候,我都這樣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