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拈花(1 / 2)

心空蕩蕩,想帶走的太多,唯一能帶走的隻有思念。我緊緊握著那半塊絲巾,繡的梔子花還散著清香。拈花術可以召喚花香停留。梔子花的清香中霧浮現纏伊溫婉的笑容,倏地變成憂傷恐懼的樣子。我禦霧想安撫那個影子,卻在我觸及的那一刻幻滅。

夕陽西沉,明月臨空懸掛。霧在夜色中流動無聲。我思緒混亂地在月下漫步,這個流連的地方,隻因這裏有我戀戀不舍的人?

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悟地來到了水池不旁。粼粼的波光中,回廊的盡頭,亭中倚立著纏伊的身影,默默地注視著水中的月影。月光撒滿輕輕飄動的衣袂,看不清她的表情。我走過那段漫長的距離。纏伊沒有回頭,人依然靜靜地望著水中的月影,月在波光中飄忽不定。纏伊靜靜地說,小時候我總是要水中的月,每個人都知道不可能,可是哥哥還是義無反顧地跳進了冰冷的池水中,直到我說不要了他才肯起來。

一時無語,隻有月色中的霧在我們之間流動。沉默許久後,我說,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纏伊回首望著我,麵龐在月下露出蒼白的顏色,眼睛朦朧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努力地笑了笑說,是嗎?

我刻意忽略她的眼神說,在這裏本就是為了尋找心中的答案,可是它不在這裏。

沉默的霧又將我們籠罩,有太多的話說不出口。我們甚至不敢說再見。後來纏伊同樣說了兩個字,走好。

纏伊如月色般寧靜的說,走吧!離開這裏,請永遠不要再回來。至少你的記憶裏會留下我現在的樣子。

她在我們之間劃了一道鴻溝,我們隻能隔岸相望。明明看見她眉緊鎖著重重心事卻不知那是什麼。

纏伊轉身離去隻留下一襲背影。

我在亭中無言空對月。寒煙曉若有若無的清香浮在霧中,我已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一如往常清香中滋生被凝視的錯覺,因為四下無人。

老管家從無處蹣跚地走過來,寒煙曉的清香飄渺無蹤。

公子,纏伊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我指向纏伊離去的方向。老管家像個犯了錯等待寬恕的孩子,自我安慰著,小童告訴我才知道犯了錯,我要去請罪,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老管家離去的背影讓我忽然發現自己竟是那樣懦弱。在扶疏的事情上一直逃避著,而且已打算一直逃避下去。我走不出自己就像水中的月走不出水。展開手心,曾經絲巾纏繞的地方傷口早已愈合,隻是那情那景還在眼前。

可能性想過千百種,但事情往往以千百種之外的那一種形式出現。我和纏伊之間沒有走到盡頭,注定我離開不了。正如一個人的靈力耗盡以前生命之光不會離散一樣。事情往往是有前兆的。不安的情緒在流竄,無法停下尋找根源的腳步。

當我趕到庭中時,纏伊呆呆地著,目光呆滯地垂到稀稀落落鋪在地上的枯萎的花瓣上。霧中飄著花瓣腐敗的氣味。老管家倒在她垂到地上的衣裳旁,花瓣刺入眉心,血不斷流出。枯萎的花瓣在血液中流淌。老管家因為疼痛為住地抽搐著。

霧在空中流動,庭中的花樹上的花瓣在纏伊麵前無聲地落到老管家身上。纏伊憂傷的麵容下隱藏的是我無法觸及的複雜感情。老管家是看著她長大的,彼此都愛著對方。老管家迷離的眼睛裏除了恍惚看不出其它。而纏伊藍睫閃爍不定依然呆滯的望著地上,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又像是思索著一直得不到答案的疑問,一動不動。

霧中將軍府極其安靜,隻聽見才能管家血往外流的聲音和痛苦的呻吟。這一切像是凶手在發出花瓣時受到幹擾花瓣刺入不夠深,老管家的靈力沒有瞬間消失,但也沒有給他生的機會。在那剩餘不久的生命中讓他受盡痛苦而死去。押搐中老管家的靈力越來越弱。他閉上眼努力著集聚著僅存的靈力。

蒼鳶嘶啞的中著從空中飛過。纏伊猛然驚醒,癱軟地跪倒。淚一滴滴地伴著落花掉在地上。

花盡和小童不知是什麼樣時候到的。小童無邪的聲音叫著爺爺,爺爺。

老管家睜開眼恍惚地一一看過我們的麵孔。

是誰刺傷了您?

他沒有回答,神智不清地問,公子,為什麼這樣對我?

纏伊微微顫抖,臉龐煞白,不住往後退。

管家還想說什麼,公子------

纏伊忽然伸出手後住他的嘴。才管家的靈力因她的這一動全部消散。花盡捂住小童的眼睛,不忍他看見接下來的場麵。藍光在老管家身旁出現漸漸凝聚,老管家消融在藍光裏,一縷縷向四周散去。花盡放開手時,小童童稚的聲音不斷地問,爺爺呢?爺爺呢?我要爺爺。

我們隻能靜默無語,平日裏最能說的花盡也沉默了。後來他隻能騙小童說,爺爺隻是暫時離開。他不會回來看小童的。

小童止住哭聲說,真的嗎?那爺爺什麼時候回來?

隻在你睡著了,爺爺就會回來看你。

我現在就去睡覺,一會就能和爺爺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