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梓憂與梓冥依舊過著像陌路人的生活。
最近梓冥有些奇怪,見到梓憂躲躲藏藏,還經常把自己關在房中半響也不出來。梓憂起了疑心,偷偷觀察他的行為,發現他在一直在紙上寫著什麼,梓憂就琢磨著一定把那些紙偷出來瞧瞧,看看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
原本以為梓冥還在為複仇的事斤斤計較,但看他這幾日沒事出門像個村小子般野,說不定終於發現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早早就放棄了。
顯然,梓憂小瞧了梓冥。
那日是大暑,是一年中最熱的時期,氣溫最高,農作物生長最快,大部分地區的旱、澇、風災也最為頻繁,搶收搶種,抗旱排澇防台和田間管理等任務很重。書舍早就空無一人,梓憂也在田裏做短工。
中午,梓憂拖著疲倦又汗流浹背的身子回到家中,就見到梓冥整裝坐在大堂上,仿佛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她說而在等她。
“發什麼神經。”梓憂不屑梓冥的無厘頭,無視他徑直走過他,倒碗涼水解渴。
“啊!”一碗涼水下肚,真是爽到脊髓裏,梓憂滿意地發出感歎聲。
“咳咳,我有話要說。”梓冥發話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待會兒要好好睡個午覺,養精蓄銳,下午還要下地幹活。”
“我要走了,先向你告別。”梓冥平靜地說。
梓憂驚訝地抬頭。
梓冥繼續說道:“我會在外麵拜師學藝,將來為父母報仇。以後我將永遠也不會回來,從此我們也許會永遠也見不了麵。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姐姐,照顧了我,在此,請接受我三拜。”
說完,梓冥便跪下身,朝梓憂真誠地拜三拜。
梓憂沒有看向他,隻是沒有焦距地望向遠方,思緒也不知散落到哪兒。
“什麼時候的事?”
梓冥怔了怔。
“今天下午。王二會去省城辦貨,我與他同行。”
“行李準備好了嗎?”
“恩。”
“給我看看。”
“什麼?”
“把你的行李給我看看。”,
梓冥狐疑地拿出一個簡約的小包袱,遞給梓憂。梓憂接過包袱,親親對梓冥說:“你先去睡個午覺吧,我再替你收拾收拾。去睡吧。”
梓冥想了想,回到房中。
梓憂靜靜佇立在原處,感覺眼睛有些發澀。她用力眨眨,提著包袱到房中並關上房門。
“終於還是要走了啊。”
梓憂坐在床上,暗自歎氣。整整情緒後,她站起身來,來到一個放衣服的大箱前。打開大箱,裏麵是各季粗布衣裳。她伸手往衣服深處掏了掏,掏出一個小布包。展開後,裏麵露出幾張銀票。
梓憂把這幾張銀票都縫在了梓冥衣服的內側,並寫了一封信塞在包袱裏。梓憂又檢查一番,確定沒有可以再塞進包袱裏的東西後,便悄悄提著包袱走進梓冥的房間。
梓冥在看書,隱隱約約看起來是之前的那本兵書。
“姐。”
梓憂愣住了,梓冥也愣住了,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而且十分嫻熟。
“嗬嗬。”梓憂淡淡帶過,“給你包袱。”
“謝謝。”梓冥有些不自在,臉上的紅暈淺淺淡上來。
“闖江湖啊,多羨慕呐。”梓憂旁若無人地感慨,梓冥並沒有接她的話。
“能在江湖、武林立足的少之又少,江湖凶險可不比朝廷弱。”
“你不必勸我,我心意已決。”梓冥皺起眉頭。
“我有在勸你嗎?”梓憂反問,梓冥默不作聲。
“我隻是勸你要小心謹慎,不可大意,注意安全。還有,祝你複仇成功啊。”
“多謝。”
“我要去地裏幹活了,不能親自送你了,你一路順風吧。”
“是。”
“還有,”臨出門,梓憂的聲音淡淡飄來,“若日後相見,我們也不要相認,永不相認。”
“永不相認。”梓冥默念著,感覺心中一片刺痛。自己還是把梓憂當成親姐姐的,沒了唯一的姐姐,自己還擁有什麼呢?
“嗬,永不相認。”
田間的梓憂躲在綠蔭裏,失聲痛哭著。她,終於無所掛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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