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世子慕琰(1 / 2)

茗雪伸手將桌上茶盞換了,又奉了一杯參茶,道:“主子,您可信七小姐的話?”

程緋染優雅地品了一口參茶,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輕輕一笑,道:“不全信,也不是都不信,她的話真假參半。”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透著些許失望,“我隻當她是不一樣的,沒有想到……”

茗雪見她神色黯然,便寬慰道:“主子,這世上的人,哪一個不是為了自個兒?七小姐如此,也是情有可原的。何況,有三小姐的前車之鑒,她總是要為自個兒打算的。”

“為自個兒打算?”程緋染低低地呢喃這句話,半晌,仿佛想通了什麼一般,緩緩地勾起了一抹笑。

茗雪見她釋然,便也就放下了心,“主子,您歇著,我去瞧瞧素清回來了沒有。”

素清回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眾人美美地吃了一頓蟹宴,又在院子裏談天說地。輕風微揚,吹散了院子裏紅杏。程緋染捧著古書,恬靜優雅;杜謹誠與程緋堯把酒言歡,好不快活。而北靜王被素清纏著,去外頭練功去了。素清本就有些底子,加上天資聰穎,學起來並不吃力。

北靜王讓她一人練著,自己又跑了回來,坐在程緋染身邊,端著酒壺,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的杜謹誠身上。見他眉眼皆是喜色,心裏便也安然了幾分。

程緋染隻捧著書看,一頁一頁地翻,眉目間帶著淡淡的喜色與難得的輕鬆。青絲如墨,臉頰邊上的細發調皮地晃來晃去,偶爾輕輕地落在她翹鼻上。她皺一皺鼻頭,伸手將發絲勾到耳後,抬手間流露出些許嫵媚。

杜謹誠又一次失神地望著她,她的恬淡,她的神情,實在太像她了,恍然間,他還以為她回來了。可是,她怎麼會是明珠呢?苦笑了一聲,將杯中酒一口悶了,辛辣的味道在喉中漫延開來,辣得他幾乎想要落淚。

程緋堯瞧得仔細,卻不言語,隻把他的酒杯滿上,陪著他一杯接著一杯地喝。

明媚春光,伴著滿園的芳香,卻化解不開心裏的憂愁。

入夜時分,皎潔月光打在紅棉樹上,像是攏了一層煙霧。伴著涼風,杜謹誠孑然立在院子中吹起玉簫。簫聲總是嗚咽,伴著淡淡憂愁,叫人碎了一地的心。

程緋染在青絲苑裏,攥了攥那方寶藍山水錦帕,眼裏含淚,迷蒙地望向明墨軒方向。

簫聲悠長,在這有些暖意的春日裏卻顯悲涼。杜謹誠緩緩放下手中玉簫,清眸黯淡,心中生疼,仿佛這一曲抽離了他所有的心力。

“二弟好雅興,這個時辰了還不歇息?”遠遠地,傳來一個熟悉,而又讓他覺著煩躁的聲音。來人一身錦袍,合身得體,舉止從容,也算得上晴朗俊逸,隻是其眉目間總含著一股陰鬱,叫人不寒而栗。

杜謹誠皺了皺眉,輕笑了一聲,道:“大哥剛回來麼?”

來人自然是杜府大少爺,杜謹之。杜謹之雖說是杜府長子,卻是個庶出。其實,便是連庶出也算不上了。因為其母不過是杜淳安房裏的丫鬟,連個姨娘的民分都沒有。當年杜謹之出生時,大夫人剛進門,可謂對這個庶子百般的不順眼。

杜謹之亦是含笑回道:“是啊,剛回來。二妹出了事,爹讓我去找顧大人,故而忙到現在。”

杜謹誠始終含著淡淡笑意,眉眼輕輕一挑,道:“可有什麼線索?”

杜謹之仿似十分失望,搖搖頭道:“沒有。七妹妹所說的那賊人毫無蹤影。顧大人擔憂與郡主行刺一事有關,正準備張貼皇榜,捉拿凶手呢。”

“是麼?大哥早些回去歇息吧,別累壞了身子。”杜謹誠出口言道,拇指輕輕在玉簫上繞弄,指尖傳來一陣冰涼。

“二弟也早些歇著吧。春日寒露還是重的,仔細著了涼,母親可又要擔憂了。”杜謹之笑著說道,可眼裏皆是冷意。

杜謹誠心下想,大哥這幾年好像越來越張揚霸道了,連表麵功夫都不再做了,“我知道了,大哥。”

杜謹之轉身時,睨了杜謹誠一眼,那眼神帶著些恨意與惡毒。

杜謹誠瞧見了,卻隻當沒有瞧見。他畢竟在杜府二十幾年,有些事兒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不管如何,終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屋頂,北靜王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春日安陽,雖伴著綿綿細雨,卻終究還是一派明媚的。這一日,天晴得厲害。一大早,老夫人便差人將佛堂裏的佛書全部搬出來曬,連七小姐、八小姐也一早去幫忙了。

八小姐擔憂地望著七小姐,道:“七姐姐,你的傷還未好,趕緊歇著吧!”

七小姐卻是不肯,樂嗬嗬地將那法華經放下,攤開,才道:“我不過一點小傷,不礙事兒的。趁著今兒曬佛書,我向祖母要幾本來。二姐姐傷重臥床,我正好抄了經書為她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