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芷言帶著朱琴二人簡單收拾了行囊便上路了,大夫人本來配給她們一支護衛隊,但被芷言婉言拒絕了,太過招搖反倒是不好。
芷言坐在華貴的馬車之上,還未出城,走在一條隻容一輛馬車通過的小道上,很巧的與對麵來的馬車迎麵撞上,兩輛馬車同時出聲“讓路”,一時之間兩個車夫不知所措起來,芷言不願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當下吩咐車夫退出巷子讓對方先行,離去時,對麵馬車的小姐掀開馬車與芷言對視一笑,揚長而去。
芷言也不多想,緊跟著原路離去了。沒成想半途被人攔截了下來,竟是之前已與諸葛芷晴定親的四皇子燕澈,燕澈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麵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鮮衣怒馬而來。
芷言命朱琴掀簾,隔窗探看何人攔路,不料卻是前身的舊情人燕澈,後來又跟她的大姐定親的那位,舊愛見麵該是分外尷尬,此時的芷言仿若毫無感覺,笑臉迎人,道:“不知四皇子駕到,有何指教?”
燕澈晶亮的眸子此時有些水汽,劍眉也因為這句話深深擰起,臉上的期待瞬間轉空,他以為、他以為芷言至少也會憤怒,會詰問,甚至毆打於他,可芷言全然沒有,一襲緋紅衣衫襯得嬌顏愈益鮮嫩,朱唇揚起的弧度更像是一個大嘴巴子抽到了燕澈頰上般生疼,一時間竟無語凝噎,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道:“芷言,你竟未死?”
“是啊,四皇子,芷言幸得高冷將軍相救,也算是有了造化,大難不死。”仍舊是那副麵容,帶著疏離公式化的燦笑,有禮而陌生。
“芷言,你可知……”頓了一下,似乎難以啟齒,整張臉擠得如同包子一般滿臉褶皺,糾結了一會兒又道:“可知我與芷晴訂婚之事?”心跳突然砰砰加速,忐忑不已。
“預祝二位共結連理,比翼雙飛。”
“你竟毫不氣憤?”
“四皇子,聖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任何違抗皇命、挑戰皇上尊嚴之事都不可想、不可做,相信四皇子比我更明白其中的道理才是。”
此話雖是明晃晃的拒絕,卻是拿皇帝聖旨、皇家的威嚴來做借口。四皇子心下一喜,眼裏放光,本心中認定了芷言定是礙於皇命才不得不拒絕他,她還是心心念念想著和他複合的。
礙於因為他們的停擺而有些堵塞的人群,四皇子不甘不願一步一回眸的緩緩離去。芷言未曾多看一眼,便吩咐車夫向城門進發。
甫到城門,竟發現城門緊閉,門前堵著一幹欲出城的民眾,喧囂聲幾乎掩蓋了所有,芷言秀眉微皺,緊盯朱門。朱琴見狀,下車,在擁擠人潮的最外圍找了一位小哥打聽了一番,方回到馬車。
“小姐,民眾也不清楚究竟是何原因,隻道今兒清晨還好好的,大約巳時一道諭令,就見城門緊閉,再也沒有開啟。”
“哦?”芷言在心裏努力回想,卻如何也未曾想起最近的京師發生了何等大事,竟會關閉城門如此嚴重。腦中閃過些什麼,卻在看向東方天際時甩了甩頭,抹煞了這猜測。
“小姐,我們現在如何?如此回去,大夫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定要大鬧一番的。”想到小姐臨出門還為了給她出氣收拾了大夫人的人,等大夫人轉過神來,還不發現小姐在利用她,如今出不得城門,取不回七彩仙幼蟲,醫不好大少爺……這一連串的後果朱琴想著想著忽覺背脊開始滲得發涼,忍不住脖子一個瑟縮,嘴裏發出“嘶”的聲音,倒吸一口涼氣。
“回府,我自有說辭。”
車夫片刻不敢耽擱,不料行至半路又被人截了下來,這一次,卻是老熟人。
芷言掀簾探看,來人乃是許久未曾見到的高冷,其身旁站著一個陌生男人,斯人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俊秀非凡,風迎於袖,纖細白皙的手執一把扇,嘴角輕鉤,美目似水,未語先含三分笑,說風流亦可,說輕佻也行,似笑非笑的盯著芷言。
芷言有一瞬的驚訝,很快鎮定下來,揚起三分笑意的唇瓣輕啟,道:“多日不見,高將軍一切可安好,今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將軍出遊還是小心馬車,以防枉送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