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究竟在哪?”杞墨問。
“杞墨竟然喝悶酒,真是難得。”薑小喬走進院子,正見杞墨微微醉意,手執酒杯倚在石桌上。
杞墨抬眼看著她,笑道:“你可也要一杯?”
薑小喬心中有些惆悵,看著他竟有些難過:“我見到的杞墨可不會這般醉生花間。”說著走過去拿下杞墨手中的酒杯,突然間笑了:“還是我們已經把杞墨到了此般地步?”
一語落地,杞墨神情凝固。天地悠悠,竟是如此完美,猶如上天寶物,讓薑小喬見到也不由憐惜,不敢不恭敬。
杞墨撇嘴一笑,並未作答,隻是說道:“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年年複年年,珍饈至寶滿目琳琅卻不曾心動,江山似錦美人如花從未留意,這麼些年來我究竟在幹些什麼?”
說著一陣狂笑,似是自嘲,不住地搖頭:“崇陰崇陰,自古多悲情,你豈止你的悲情禁錮了多少本應自由的生命?”
“杞墨”薑小喬輕聲呼喚,杞墨卻置之不理,或許是沒有聽到,隻是自言自語道:“自詡崇陰大祭司,終卻是得不到崇陰陰影認定,桐城千萬百姓,多少生靈,竟是毀於吾手!”
薑小喬忍耐不住,搶過杞墨手中的酒壺:“杞墨原來是這樣無用之人,小喬先前錯看你了!”
聽到這話,杞墨瞥眼一看,又是狂笑:“薑氏小喬,難道偶爾悲春傷秋,嘲諷自身也不行麼?”說罷坐直身子,一臉壞笑看著薑小喬,眼神撲朔,甚是迷離如同星光,卻又充滿神采:“你在桐城多時,神隱娘子假扮儀月宮小桐,配錯藥方,支開澈影,調離南宮昳,這些事情,你知也不知?”
薑小喬一愣,這些事情她的確都不知道。她甚至沒有聽說過神隱娘子,更不知她是何人。
杞墨仍是笑著:“小桐根本不知南宮昳去了哪裏,不知澈影是什麼時候到的桐城,更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在夢裏,故而桐城瘟疫遲遲不好,疫情又不見的擴散,這些你在桐城裏,知也不知?”
聽了會兒,杞墨又道:“你不會知道的吧,薑小喬,就算對你,她也是有所防備,不是麼?”
一句話出口,薑小喬隻感到如一道閃電劈中,活生生將她劈成了兩半,天地頓時混沌,日月星辰光影交織,四周一片朦朧。
“而我又不得對她做些什麼,也不能去幫小桐做些什麼,”杞墨道,“更不能幫,澈影做些什麼。”
薑小喬強忍心中痛楚問道:“這些事情你早就知曉?”
杞墨勉強一笑:“是,也不是。”說完又道:“天地間本是萬物雜生,早就知道與此刻知道究竟有什麼分別呢?有些事情,在發展中往往就能看到結局,看到結局自然就能猜到緣由。”
“隻是桐城有你,薑氏小喬,昨夜卦象顯示,崇陰教內而今也不大安寧吧,”說著杞墨又是一歎,更多的是釋然,“今日如你無事,不如來下棋幾局,置身旁觀,看看他們如何收場?”
此時薑小喬已經做到杞墨對麵,石桌上酒盞已被拿走,露出一個棋局。杞墨手執黑子,薑小喬白子先行,問道:“你可有打算?”
“沒有。”杞墨落子。
“崇陰六宮主,南北二宮斷裂,儀月宮宮主遇襲,殤霽宮宮主早已閉關麵壁思過,遷琳璃陽二宮宮主被困崇陰總壇,教主早已出行至今未歸,而你,在棋局中,有我在便不能隨意出入桐城,”薑小喬落子,問道,“此刻為存實亡,你就一句沒有了事?”
“不是還有一人麼?”杞墨又落一子,以棋局喻時事,“數將被困,小兵先行,有活眼,自然有活局。”
薑小喬想了會兒,恍然大悟:“你是說!”
“噓,落子不語,”杞墨輕聲製止道,“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