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府衙內,滄州知府與其夫人雙雙離奇自殺,留書一封交代了與山賊合謀搶劫賑災糧草一事,太子連夜帶人搜查府內,竟在密室中發現了一小半遭劫的糧餉,生生讓兩人坐實了這罪名。
可這其中的蹊蹺之處眾人自然都心知肚明,隻是如今死無對證,也隻能就此作罷,草草結案。
府衙客房內,蘇雪喬對發生的這一切一無所覺,睡得正沉。蘇子陌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撥開她額邊汗濕的發,洗了條溫熱的帕巾,輕柔地為她擦臉。
蘇子言立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動作,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二弟,如果這事真是那人做的,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依著喬兒胡鬧將她帶來,萬一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和爹娘可都不會輕饒你。”
蘇子陌頭也不抬,仍然專注於手下的動作,輕聲回應,“放心吧大哥,太子性格太過優柔寡斷,即是優勢也是弱勢,那人斷不會這麼輕易就露出馬腳,他隻會藏在暗處工於心計,坐看兩虎爭鬥。”
蘇子言噎住,無奈的歎氣,也不知道他這都是哪來的自信。可是看到他右手剛剛結痂的猙獰傷口,滿臉掩蓋不住的深深倦色,又不由得心疼,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二弟,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蘇子陌微微頷首,收起帕巾,右手拇指一下一下輕撫那人睡夢中仍然微擰的眉頭,緩緩開口,“我等小喬睡安穩些了再去休息。”
蘇子言見他堅持,也不再反對,走到床邊,挑斷了半根燈芯,將屋內光線調暗了些,,“喬兒素來膽小,這次恐怕受了不小的驚嚇,你多留一會兒也好。”說完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明天就要放糧了,今夜有的忙了。
蘇子陌替雪喬掖了掖被角,低垂著眼,抿唇淺笑,膽小麼?他的小丫頭勇敢著呢。昏黃的燭光下,沒人看得到,那俊朗的眉目,專注的眼眸,繾綣溫柔,似要滴出水來。
這個混亂的夜晚,隨著黎明將近,緊張的節奏已漸漸歸於平靜,可是暗中的較量才在剛剛開始而已。
平南王府,楚天恒正氣定神閑地在書房品著香茗,聽著手下得來的消息。
“回王爺,從蘇子陌暗自離開洛城起,蘇家小姐便不見蹤影,屬下推斷子離信上所提到的,蘇子陌帶在身邊那個關係親厚的神秘人便是蘇小姐。”
“哦?他倒是放心,無妨,吩咐暗處的人,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糧餉的事可處理好了?”
“是,多虧王爺料事如神,蘇子陌果真設下了埋伏,子離在那知府露出馬腳之前已經滅口了,但是,子離信上懷疑蘇子陌他們已經猜到了是我們下的手。”
楚天恒聞言輕笑,清冷的雙眼浮出揶揄之色,“他要是猜不出,就不是蘇子陌了。蘇家的兩位公子可都不比常人,不過如今沒有證據,卻也什麼都做不了。我不急,隻要按照棋局一步步走完即可。坐觀困獸之鬥,別有一番滋味。那個人可安排到楚天禦身邊了?”
“回王爺,已安排妥當,正在一點點獲得太子的信任。”
“好,老皇帝的大壽快到了,你去通知子鳶,讓她著手準備吧,出府後,本王還有最後一件事需要她去做。”
“是,屬下告退”
書房再次寂靜下來,楚天恒放下茶杯,掌心托起那枚血色玉玨,眼眸深沉,你去了又能做什麼呢?滄州之行必定是以失敗為終,難道你還會真是我楚天恒命中的變數麼?
看來他要再多布一局棋了,一局與太子下,一局,與蘇子陌下。
“別急別急,都有份!來來,排好隊!”一大早,誰搶什麼呢?吵得人睡不著覺!雪喬蒙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終於崩潰的掀被而起。
趿著鞋子走出房門,她順著聲音的方向一路尋過去,看到人山人海的龐大人群,驚得合不上下巴,這是在發放糧食?!
蘇子言和李君彥一左一右護著太子,前麵站了一眾護衛正將成袋的糧米搬出來發給情緒激昂的難民。
雪喬消消湊上前,扯住蘇子言的袖子,小聲地問,“大哥,糧草的事已經完全解決了麼?怎麼能這樣無計劃的一次性將糧草發放呢?”
蘇子言薄唇微抿,眉心皺起來,剛要開口,卻被太子打斷,“喬兒,你一個姑娘家怎麼一點都不注意自己的著裝打扮,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成何體統?你這樣怎麼做本宮的太子妃?”
雪喬瞪大了眼,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她是衣衫不整了些,頭發散亂了些,舉止不雅了些,但又關他什麼事?太子妃?!開什麼玩笑!回身對上太子不悅的眼神,強大的起床氣熊熊爆發了,“太子殿下可是因為起得太早腦袋不靈光?雪喬何時說過要做您的太子妃?胡思亂想是病!得治!您可千萬別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