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彩沉沉睡了一夜,本以為因為昨晚的夜宴,第二天至少可以多睡一會兒,卻是又被那一陣陣敲門聲給攪的難以入眠。
“明若侍奉娘娘起床。”明若就是一個非典型人型鬧鍾,翎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
然而睜開的眼的時候,卻又一陣奇怪,“你一個人?”
“娘娘難道覺得明若一個人不夠?”與昨日的宮婢人數相比,的確有些突然,明若笑言道,見翎彩沒有起來的意思,就連忙解釋,“元慈殿過幾日要祭祖,宮婢們幾乎都調過去用了。”
翎彩收起那副惺忪的模樣,她心中默默言道,令狐翎彩,沒有人服飾你應該樂得高興不是,天天那麼多監視的人,多無趣啊。
“那今日無事了,哀家要出宮。”翎彩望著銅鏡裏那個眼若秋波的女子,努力適應著新麵容,也同時提出了自認為頗為合理的要求。
“娘娘,您前幾日剛出了宮,恐怕—”明若手一抖,梳子一下沒扶穩,竟是梳掉了幾根頭發,她慌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翎彩看了看那掉落在地的青絲,不以為然道,“不過是幾根頭發,人掉頭發是很自然的道理,就跟秋天樹葉會落到泥土裏一個道理,你沒有錯。”她頓了頓,起身扶起不敢起身的明若,接著道,“出宮需要請示誰,你告訴哀家就成,正如你所知,宮中很多事情你還需要好好告訴哀家,因為有些事我可能記不清了。”
明若的眼睛有些驚恐,然更多的是驚訝,她點點頭,宮中的傳言看來是真的,皇後很多事情都忘了,否則昨日那些人說的不敬之語,她竟然一句辯駁的話語都沒有,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辯駁。
“回娘娘,直接請示懿宗陛下即可。”明若鄭重道。
翎彩柳眉終是舒展開來,這幾日一直不知要如何問出口的事情,如今輕而易舉地從這個丫頭的嘴裏說了出來:唐懿宗,唐朝最後一個以長子繼位的皇帝,並且是最後一個在長安城度過政治生涯的唐朝皇帝—李漼。
也許,該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眼下的環境了,表麵上的相安無事從來都不是真的平靜如初,正如平靜的湖水下麵總是波濤暗湧,如今是唐懿宗執政的多少年,看來這個謎底需要自己解開了,這樣,才能給自己一個如何繼續的理由。
“給哀家準備一身略為樸素地著裝,以藍色為主吧。”翎彩不帶任何表情道,她現在隻想快點見到那個李漼,這是她跟他的第二次見麵,如何來說,都不要太豔麗的好,因為李漼給她的感覺,或許並不是史書上評說的驕奢淫逸之輩,她如今這麼打扮,也不過是想要證實這一點罷了。
“回娘娘,尚服局新來了一批青蓮雪緞,由淮揚女紅親力製成,其中給娘娘的是丹青裝,用銀絲線與漾紅搭配秀出雪蓮衣飾,視為丹朱,再用瓷藍墨彩染出青蓮的花樣,視為青。”明若麵帶潮紅如數家珍地說著,翎彩隻覺這尚服局的司衣還真不是白當了,不過就是一件衣裳,還如此多的講究。
“嗯,那快去取來吧。”翎彩言道。
“隻是青蓮雪緞十分稀有,本來給皇後娘娘最先做的丹青裝,已剩下最後一道縫製邊角的工序,可是因為太後娘娘近期籌辦祭祖典禮,所以剩下的織工和染工也就放下了這邊的進度,暫時去趕後宮妃子的祭祖服裝了。”明若收起剛才自信滿滿地話頭,她沒有惶恐之意,隻是有些不明白一向偏愛黑紅色服飾的皇後娘娘,連穿衣習慣都變了呢。
“你說的這麼玄乎,結果給哀家一句,沒有,那你到底準備了什麼服飾,呈上來吧。”翎彩有些氣結,但是又不便發作,古代的規矩繁瑣,卻沒想到清晨穿衣一個簡單的步驟,也要被一個小丫頭說的如此累贅。
她隻是遺憾,生錯了年代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為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人是什麼官銜又或者是什麼貴族,古代的封建習俗,哪裏能跟現代的自由相比。
明若果然沒有讓翎彩意外,拿來的又是一件坦胸幾乎露.乳的裙裳,翎彩笑意嫣然,卻也不能拒絕,隻怕再耽擱一會兒,她的長安一日遊計劃就要變成半日遊了。
罷了,她隻當穿著現代露肩式婚紗裝,在這大明宮走一遭吧。其實直到後來的日子,翎彩才知道,何止走一遭那麼容易,這就是正兒八經地宮服,誰叫她是皇後呢。
說的好聽點,令狐翎彩是一位統領後宮的鳳後。
說的難聽點,她不過是眾矢之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