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你至少看重自個兒的名聲,沒想你卻半點都不關心,真是苦害了父親的那一番心思.......沈榮錦,我且告訴你,既然你不顧自己的名聲,那就且讓它這麼壞下去罷,也莫要來牽累我們!”沈榮妍目光裏迸出陰狠的味道。
沈榮錦放開了惜宣扶著的手,上前迫視著她,“休要拿父親來說我!沈榮妍你配嗎?我這名聲是怎麼得來,你自個兒心裏清楚,別關了門一套,出來了又作一副好人樣子,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沈榮妍聽言,急忿恚目臉漲得通紅,冷言道:“沈榮錦你和我,也不過是半斤對八兩,你也別裝得一副多麼關心體貼父親的樣子,你自個兒在院子裏做了什麼,你自個兒知道.......”
沈榮錦皺皺眉,並沒太聽明白沈榮妍的意思,她微沉了嘴角:“我做了什麼事情,我自然心裏門兒清,還輪不到你來說,有句話說得過分了些,即便是莫姨娘到我麵前,也不說不得我什麼的。”
這是拿著嫡女的身份壓她!
沈榮妍咬緊唇,再沒說什麼話了。
沈榮錦卻不再去看她,轉身跨過月亮門走了。
平常沈榮妍如何說,在沈榮錦看來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的把戲罷了,偶爾懟懟,也過去,今個兒卻是拿父親來說話,真是觸到了她的底線,所以話也不留餘地一通地侭然嗆罵了。
惜宣解氣地道:“方才小姐說二小姐的那些話可真是大塊人心,奴婢看二小姐方才都急赤白臉的了。”
沈榮錦並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她看著眼前逐近的夾竹桃,凋零得有些過分,道:“你回想方才沈榮妍的那番話,可覺得有什麼不對?”
惜宣回想一下,皺眉問:“二小姐方才最後那句話......可是發現了什麼?二小姐言語裏提到了町榭閣,那應該是和町榭閣有關了,但二小姐最近一次來町榭閣也是好幾前日的事......”
沈榮錦搖搖頭,說了個不知.......最後默默歎氣道:“她平常也愛說些有的沒的,興許是我多想了。”
等兩人到了町榭閣,院子裏繁花似錦一片,臨腳是正盛放的君子蘭......葉輕住的客棧也有那麼幾株,恍恍然間,惜宣才想起今日出府沈榮錦叮囑的事,“小姐,奴婢今兒去了……”
惜宣感覺扶著的人身子頓了一頓,正想抬眼,就聽清冷的聲音傳來,“如何了?”
惜宣如實答道:“奴婢先去的葉娘子那兒,問了那掌櫃,葉娘子已經退了房,不過留了一封信給小姐。”
說著從袖籠裏退出一封信。
.......
到了這個季節,日短夜長,暮色沉湎欞格覆著的竹蔑紙上。
下人們依次在廊道點起了燈,參差錯落的樹影明滅可見,赤紅的抱柱在夜裏如同被浸染了墨汁般,顏色深得厲害,白薇和白瑛在房門外伺候著。
等到了時辰,白薇挑了簾子進來把舊的炭換下,屋內寂默無聲,白薇好奇地探頭,隔著刺繡屏風看到屋內兩人隱約的影子.......沈榮錦依然跪在佛像麵前。
白薇心中閃過一絲詫異,自上次進來添炭已然過了一個時辰了,小姐怎還跪著?
惜宣看到沈榮錦跪在蒲團裏一臉淡然念經的樣子,又轉頭望向一旁的檀木小幾,上麵端放著的是已拆開的信,心裏莫名忐忑:自小姐回來便一直這樣,不進水,也說話,中途馮媽媽還來問過,卻是全無所獲,隻得去庖廚讓下人做些小姐愛吃的膳肴。
沈榮錦雖說念著經,但卻是一心二用著,自然知道馮媽媽和惜宣的擔憂,可是此刻的她腦子全是一團亂麻,自己都捋不清,如何告訴馮媽媽她們?
其實葉輕信裏也沒說些什麼,無謂是感謝自己,其中有提及從商一事,自己雖然能看出她心中的猶豫,但最後葉輕還是選擇了先解決好方卞的事,再來同自己言商......
沈榮錦念經的動作猛地一停頓,胸中似要滾出一口血出來,真是糊塗!如今的葉輕不過一個弱流女子,如何能解決得了方卞的事,那個混漢子若是知道葉輕從商的事,隻怕更要把葉輕往死裏打了去。
自己好說歹說,分外言明了如今葉輕的處境,而她卻未可聞一般,還是抱著天真的希盼去想方卞可以大發善心的就此收手.......
沈榮錦此刻真是不知道如何去說葉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