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益州(2 / 2)

......前個兒老夫人已寫好了信,自己也讓下人把這信捎了去東榆林巷,應該現下人已經收到了信,正趕過來罷。

不知為什麼,莫姨娘心中隱隱有不安,總有要發生什麼事的感覺。

她抬頭望了望窗外的玉蘭,枝頭正俏麗的一朵,默默隨風凋零花瓣下來。

怔忪之間,下人挑了簾子進來,氣喘籲籲地道:“夫人,老爺方才讓人派來話說,町榭閣的瑣事全交由馮媽媽和大小姐做主,讓你別管了。”

莫姨娘握著玳瑁篦梳差點沒折斷,“你說什麼!老爺好生生的怎麼就把町榭閣的事務都交給了旁人?”

那下人哪裏知道,隻忐忑覷了一眼莫姨娘。心中暗想莫姨娘一生氣,很容易牽累旁人,如今自己還是這般傳話的人,指不定要遭什麼罪,還是小心點的好,於是小聲回道:“奴婢......也不知,方才來傳話的是蔡奕,現下還沒走,夫人要不去問問他?”

莫姨娘起身,隻是很快就頓在原地了,她神情的複雜地看著眼前流光溢彩的珍珠簾子,然後乜向那丫鬟轉口說道:“不了,你且好生送他回去,告訴他我已知曉。”

下人心中石頭落下,說了個是,挑了簾子飛快地就出了槅扇。

莫姨娘握著玳瑁篦梳,猝不及防的,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沈榮錦,真是留不得你了。

沈榮妍這邊也早早聽到了消息,焦急地撂開所有事務,急匆匆往莫姨娘房裏趕,不過被告知莫姨娘已去了高氏的含翠館,於是又急忙忙跑去了含翠館。

剛到屋子的沈榮妍,便聽到裏麵傳來莫姨娘的冷聲,“今個兒這個沈榮錦能把她院子大小事務收到她手中,明個兒她便能把沈府的大小事務皆收到自己手中,到時候我在府裏又有什麼地位?妍姐兒又有什麼好待遇?難道真的讓妍姐兒頂著庶女的身份嫁出去?”

沈榮妍站在門外聽著,心頭沉了沉,是了,若是照這個樣子下去,別說自己母親會不會被抬作繼室,便是府裏的地位都有些岌岌可危。

她想起沈榮錦在她麵前說過的話......“沈榮妍,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我不過是害怕父親傷心,所以才一忍再忍罷了。”

沈榮妍咬咬唇,沈榮錦你這是不想忍了,還是不再在意父親傷心不傷心了?

電光火石間,似是想起了什麼,沈榮妍嘴角陡然一翹,讓守門的丫鬟開了門,欣然走了進去。

.......

沈榮錦病前連著幾日幾日的夜半驟雨,等到沈榮錦下地時,這雨也就停了。

惜宣開玩笑說:“這老天爺也是高興小姐病大好了,都舍得放太陽出來。”

沈榮錦不置可否,這身上的病好了,心裏的病如何得好?

惜宣見此也略掙紮片刻,猶豫道:“小姐,奴婢有一件事,也不知到底該不該說。”

沈榮錦沒去看惜宣,隻道:“你都這麼說了,那便是你也覺得該說上一說,便說罷。”

再糟糕的事自己都知道了,還怕知道什麼壞事......沈榮錦視線不禁往院子的那處角落瞧去,像是觸碰了沸水一般的手,視線很快收了回來。

惜宣稍微斟酌了一下那些事,理清了條路逐字逐句明晰地說出來,“小姐之前不是叫奴婢留意一下葉娘子嗎?但幽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尋一個人實在太難,但讓葉娘子來尋我們卻是簡單,於是奴婢便稍微予了些銀錢給之前那客棧的小廝,讓他留意著葉娘子。果然昨個兒葉娘子到了客棧,奴婢據那小廝說,葉娘子眼見著有些不好,神情怏怏的,留了句話給那小廝,說是‘東洋坊’.......”

沈榮錦習慣性的顰眉,隻是很快的萋哀情緒湧上心頭......自己做與不做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逃不過前世的命運。

馮媽媽的溺斃,父親的入獄,而葉娘子,前世不也投繯自盡了?

沈榮錦深深閉了眸子,並不過問惜宣。

這個樣子的沈榮錦,惜宣心中已然動搖之前的想法,開始懷疑小姐把惜茱調到自己跟前到底為了何......

惜宣咬了咬,索性再道:“還有就是,奴婢聽到那小廝私下和別人說話,說是葉娘子走後,客棧便來了幾個住客的房客,本來也沒什麼奇怪的,就是有天夜裏,那小廝起床如廁時,聽到其中個房客在廳內的說話,說到最近的中書侍郎李友益除名,配流去了益州,言談間談到益州雖其俗薄什麼的,但卻不失為一都之會......”

水陸所湊,貨殖所萃,其地四塞,山川重阻,蓋一都之會也。

不知為何,沈榮錦念頭閃過某人似乎說過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