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到沈謄昱領著高賢來時,高老太太也沒作多大的驚訝,隻笑盈盈地迎上去,“沈老爺.......賢侄孫兒來了?舟車勞頓定是頽乏得很,我讓下人做了你愛吃的金絲酥雀,剛起的鍋,現下吃著不燙不涼,溫溫的剛剛好。”
一貫在家中表姑母對自己的態度。
可是現下自己是在沈府,況旁邊站著的還是沈大老爺,表姑母這樣實在有些於禮不合。
於是高賢躬身作退一步,道:“前日收到莫姑母的來信,說是表姑母病榻了,現下見到表姑母身子還算是康健,心中擔憂總算落了下來。不過表姑母身子才好,怎敢勞煩表姑母如此勞心費力?實在惶恐!”
這話雖是對高氏說的,但實際是說給沈謄昱聽的。
沈謄昱也不是聽不出來這話裏的意思,所以順著高賢的意思當個和事老和稀泥地道:“長輩愛幼自來都是如此,既然高老夫人都為你做了這些,你且受著才好,不然更是浪費了你表姑母的一番心意不是?”
高賢又躬身拘禮有些惶恐地道:“沈大老爺說得極是。”
沈謄昱擺擺手,並未多說話。
三人便行行走走到了屋內。
高老太太攜著高賢挨著自個兒坐著,沈謄昱便坐在左邊炕椅之上,依舊不多言。
高老太太拍拍高賢的手隻道:“你叫芳淑一聲姑母,那也該叫沈老爺一聲姑父才是,我方才瞧你沈大老爺沈大老爺的叫著,總覺得生分許多。”
其實要論生分,高老太太叫沈榮錦沈大小姐,叫沈榮妍妍姐兒,那才叫生分.......
沈謄昱坐在椅子上莫名的想到。
高賢略躊躇地看了一眼沈謄昱,後者麵上依舊雲淡風輕地厲害,想想片刻,他道:“表姑母不知,侄孫之所以叫姑父一聲沈大老爺,實乃是尊稱。姑父茶道大家,即便是自己的老師也是敬佩不已的,自己當然也如此敬畏著姑父,故以才叫姑父為沈大老爺的,並不是生分不生分的問題.......”
高老太太不過是婦孺,哪裏懂得那些茶道的事,所以知其半解,‘哦’‘哦’了幾聲,便不再就著稱呼這個問題繼續下去。
其實心中早已暗罵自己這個怎如此不上道,自己這明顯著想讓他拉親代故些關係,敢情好,這人義正言辭就給自己拒絕了去!真是聖賢詩書讀多了,人情練達也不懂了。
不過好在自己侄孫兒這一番答話,也算是回答得正好,即是誇獎人也不讓人覺得有可以奉承的意味.......
沒得幾句話,莫姨娘就攜著沈榮妍到了含翠館。
高賢眼角掠過一道金線挑邊的衣衽,心中莫名發緊,忐忑得抬眼一覷,像掉進了池潭,被冰涼的湖水一泡,剛才還蹦蹦跳動的心霎時便停止了。
其實在沈榮妍進來時,高老太太便仔細留意著高賢,見他先是有些忐忑,後又似乎是被震住,隻料想估摸是沒見著如此明豔動人的妍姐兒,故以才被震在位置上罷。
如此一想,高老太太嘴角不由自主地一翹,覺得妍姐兒和高賢親事似乎八字已有一撇了。
而這邊的莫姨娘和沈榮妍也同樣在小心打量著高賢。
樣貌雖然普普通通,看其端坐得還算是規矩,舉手投足之間也自有一分飽讀詩書禮儀之後的儒生秀氣,但和那些上門提親的人也沒什麼不同.......
不過轉而一想到此人得徐昪的賞識,莫姨娘馬上又覺得即便相貌普通又如何,男子長得太過好看也好不到哪兒去,要不命犯桃花,要不就藍顏薄命,總歸是一輩子淒慘就行了。
如此,莫姨娘又覺得高賢長得普通實在是極好的。
沈榮妍自從見到那般容顏的男子過後,自然對所有男子的好看都不大抱有希望了,所以見到高賢相貌普通也不覺得有什麼。
兩人心裏想法不同,但麵上擱著的笑意及眼中深意卻是如出一撤,“老爺,老夫人,賢侄兒。”“父親,老夫人,表哥。”
高賢同樣起身回禮。
莫姨娘見到高賢有禮有度,心中對高賢滿意又多了一分。
互相禮畢,莫姨娘和沈榮妍找了位置坐下,高賢也坐回了位置。
下人陸陸續續端了茶上來,不過多出一盞,正是為沒來的沈榮錦準備的。
沈謄昱見此吩咐道:“大小姐大病初愈,喝不得茶,也喝不得放涼的東西,等會兒子大小姐來了你再給大小姐添一杯桂枝熟水上來。”
此話落,莫姨娘她們已是見怪不怪了。
倒是高賢默默變了些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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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灼有話說:靈感這東西就像虱子,逮到一個算一個,逮不到周身犯癢,躺在床上蜷著不成,打直不成,隻教人想念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