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仔仔細細地將沈榮錦看了一遍,連手指縫都沒錯過分毫.......她其實內心有許多不明白,不明白為何榮知就看上了她,為何榮知出身不低卻想著出來經商?榮知的相貌極好,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風流態度,不管是哪家,這樣的女子皆是大家踩爛門檻都要娶的女子,可僅僅看榮知的發飾便知榮知如今還未作人婦,這般年齡未作人婦.......
葉輕怔了怔......隻怕是......
沈榮錦將葉輕的怔忪盡收眼底,她放下茶杯,緩緩地道:“在這之前,便先好好教那幾個丫頭罷。”
葉輕回過神來,藏在袖中的手指輕捏了捏,然後點頭道:“你放心罷。”這個不用榮知說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沈榮錦了解葉輕,一般她如此說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她轉而看向室內的擺設布置,雕梁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著各類的書畫與鳥雀,既大方卻又不失女兒氣,規矩之中又不乏些嬌媚。
不知是想起什麼,沈榮錦轉過頭來又道:“接下來請托,應酬,措置款子,打聽消息.....這些雖要花去大量時間與精力,不過都不能落下。”
沈榮錦看了看葉輕弱不勝衣的身板,又道:“你拿些紙筆給我罷。”
葉輕雖不明白沈榮錦要紙筆有何作用,但依舊還是讓人拿了紙墨筆硯上來。
素白的紙箋映在沈榮錦的臉上,讓葉輕想起今早她在窗外看到的小葉女貞,樹枝裏綴滿了白色的小花,淡淡的香。
其實葉輕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說得難聽點,自己不過是一個才被休的棄婦罷了,會的也少之少,像是經商與人打交道的事情,自己也是從來沒幹過,而榮知出身非富即貴,身邊自然有比自己還要厲害的人,榮知怎麼就這麼放心交與自己?
葉輕歎了一口氣。
那邊的沈榮錦已經拿起紙箋開始吹了起來,“這上麵是我寫出來的一些好相與的官宦人家,你若是無頭緒,可從這上邊尋尋。”
葉輕收下沈榮錦遞來的紙,見上邊寫著西羅胡同季家,東錢胡同劉家......她小心將紙折好,然後道:“你盡管放心,此事一定辦妥。”
沈榮錦點點頭,又交待數句後,才隨著方才進來的路出了錦繡書坊。
外麵天氣晴媚,又因著倒春寒已過,天氣逐漸變暖,街上的遊人也愈發多了起來。
惜宣扶著沈榮錦走在路上。
之前為防有心人瞧見,沈榮錦出來前故而戴得有帷帽,本以無人察覺,卻哪知走到半路便被一下人打扮的人攔了去,“小娘子留步。”
沈榮錦見麵前的人彎腰恭立,且兩人之間留出空餘距離,不似顧玄琪那類登徒子的跟班,本發緊的心稍微落下,問道:“敢問有何事?”
那下人靦腆一笑,道:“沈大小姐,公子有請。”
沈榮錦麵色有些變化,“這怕不合乎禮儀,男女三歲不同席,況我如今還是這樣的名聲便更加要小心對待了,還煩請你轉告給你家公子,恕我不能赴約。”
那下人繼而又道:“公子猜到沈小姐會如此,他要小的轉告給沈小姐,沈小姐若是真的害怕這些流言又如何能與蘇掌櫃有交情?”
沈榮錦聞言一震,麵色終於有些冷意:“聽你如此說,我倒是非要去見見你家那位公子不可了。”
那下人一聽,伸手一指,做出恭請的姿勢。
沈榮錦雖是有氣,但奈何把柄在人手中握著,隻得順著那下人手指的方向往前走著。
不過一會兒,道路豁然開朗,一條小道蜿蜒盡處乃是垂有柳樹的小亭,亭上有三字,叫‘朧月亭’,亭子上還有啁啾築巢的雙燕。
沈榮錦怔了一下,才緩緩向亭子內看去,亭下置有石桌,石桌旁坐著淡青色直?衣裳的男子,一支羊脂白玉將他的頭發冠起,顯得十分俊朗清爽,唯可惜的隻是看不清臉。
身旁的惜宣小心拽了一下沈榮錦,“小姐,等下若是有異樣,您隻管推了奴婢跑,到時奴婢幫你們拉著他們。”
沈榮錦拍了拍身子明顯顫抖著的惜宣,道:“且先看看再說。”
如此說著,便離亭子幾步遠了。
許是聽見腳步聲,亭子裏的男子終是轉過了頭。身姿高挑秀雅,眉如遠山目如雪,不算俊朗卻也儒雅。
沈榮錦微微詫異,卻道:“蘇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