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名次和排座位上,從政的官員遠遠比經商的企業家更在乎,更講究。
在各級新聞報道中,出現排名錯誤,是重大失職,媒體的相關責任人是要受處分的。
開會、照相、就餐等等,為了讓領導們找準自己的位置,會務工作人員,首先會在相應的位置上擺放名單。
至於有些大型高級幹部會議,需要報道與會人員的姓名,可是又實在沒辦法以職務高低排名,比如幾十個縣委書記與會,誰比誰大?誰應該排名靠前,誰又應該排名落後?
這時候怎麼辦?中國人很聰明,按姓氏筆劃排名,這樣大家就沒意見了。
從座位上體現一個人的尊卑,古已有之。
“位卑未敢忘憂國”,位卑、位尊,南宋詩人陸遊,在詩裏麵說得很清楚。
你讓楊帆在首席座位上坐下來,他會心安理得,當仁不讓。在心裏,誰不會稱一稱自己和別人?
在場的數楊帆職務最高,官最大,謙讓不謙讓,他坐是理所當然。
高義讓汪然坐,汪然也不會坐。誰不懂規矩!
就像高義讓楚峰坐在楊帆右邊的次席一樣,楚峰就做不到心安理得,他不但沒有喜色,反而是忐忑不安。
江南煙雨看懂了高義的目的,楊帆很快也曉得高義,是在強調他對楚峰的感謝。
楊帆主動同楚峰攀談起來,免得他局促不安,“楚峰,你不夠意思啊,到了市裏,從來不過去看看我------”
中秋節,在高家村,高義自始至終突出的一個人,就是楚峰。
高義心裏明白,劉副局長是不會來的,局長吳楚也是不會來的,縣委書記汪然百分之九十九會來的。
除了高義的個人因素,單憑他愛人殷勤,是曠達集團總裁殷壯誌的親姐姐,汪然就一定會來。縣長是沒有得到消息,假設他知道了,他可能比汪然來的更早。
那麼,汪然有沒有可能離開了銀城,而來不了?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
每逢重大節日,各地的父母官,通常是不會擅離職守,跑出自己的轄區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重大節日期間,萬一發生突發事件,黨政一把手不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他就有可能被問責。
高義沒什麼事情求汪然。他就是有事情,也不會開口求汪然。
徐行和江似練,高義會向組織上推薦,他們兩個人同自己是一個係統。舉賢不避親,向組織上舉賢薦能,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楚峰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八麵玲瓏掩蓋了,他的俠義和古道熱腸。
高義想幫助楚峰,但是他不會違背組織原則,向汪然托人情。
高義會讓汪然知道自己和楚峰關係不一般,至於汪然怎麼做,高義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汪然會怎麼做呢?一個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一方諸侯,他的眼力勁會比楊帆差嗎?自然不會。
能夠主政一方的,通常都有駕馭全局平衡各方麵關係的能力。
高義剛開始安排座位的時候,汪然並沒有多想,為什麼呢?
一來楚峰是正局長,職務並不比江茂華、徐行、江似練低;二來根本不影響汪然自己。
一邊是常務副市長楊帆,一邊是銀城首富的方浩然,汪然坐在他們中間,高義是合情合理很體麵的,安排了他的座位。他堂堂的縣委書記,有什麼必要去管別人呢?
但是,隨著開席了,大家敬酒的重點,很快從楊帆和汪然身上轉移到了楚峰那裏,汪然迅速反應過來了。
大家舉杯同飲以後,是單個敬酒,有三個人是特別的。
高義是第一個敬酒答謝的。他第一個敬酒的人,是楚峰。
高義的理由是從自己的左邊,順時針敬一圈,中間不會中斷。
有一定的道理,銀城酒桌上有這個說法。不過這通常是發生在沒有特別客人的情況下。
——市長來了,縣委書記來了,客人不夠特別嗎?
讓汪然更意想不到的是楊帆。
楊帆是第二個敬酒的,他不從東道主高義開始,也不從左邊的汪然開始,他也是從楚峰開始,逆時針敬了一圈。
另外一個是季總,筆名叫江南煙雨的季平山。
在楊帆敬到最後一個汪然的時候,江南煙雨離席走到楚峰背後,對接下來準備敬酒的汪然說:
“汪書記,您歇一會,您是父母官,都說好戲在後麵,敬酒您殿後,我是小字輩,我也從楚峰局長開始。”
楚峰急忙站起來,“不行,不行,季總,你從我開始,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今天市長在,我的頂頭上司縣委書記在,你高叔叔在,那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我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