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姑聽蓮公子三番四次地提起那位故人又麵色淒然,好奇不已,也不計較蓮公子對她評品的不屑,隻是接口問道,
“你一定很懷念那位故人吧,不知道他是哪位高人?”
蓮公子苦笑了一下,放下那盤子,轉而用手無意識地撥弄攢盒邊上綴的鈴鐺,因為用的年代久了,鈴鐺銅鏽斑駁,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音,
“…她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因為家道中落,在街邊瀘酒,她的廚藝精熟奇妙,這世上無人能與之相較。”
惠姑也點了點頭,旁邊的韓常因為一昧地往嘴裏塞糕點,口幹得不行,手忙腳亂地要拿勺子舀麵前的梅花湯餅,又不小心弄倒了茶杯,茶葉混著茶水,淋得胸前的衣襟一片狼藉。
惠姑轉頭看了看他,眼裏滿是嫌棄,但看到他這副被水淋濕的樣子,不免又想起了昨日他從水裏出來的可憐樣子,畢竟是因為自己才受的罪,惠姑想想,還是不忍心,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巾就隨手往他臉上一扔。
韓常受寵若驚地接了,剛要開口言謝,惠姑又已經把頭調開了,恰好外麵的人又端了一份菜上來了,韓常想想,訕然一笑,隻好作罷。惠姑待那人放下了食盒,搶先揭開蓋子,卻是一大海碗熱氣騰騰的魚包子,香氣撲鼻。
韓常已經喝了一大碗的湯水,口渴稍緩,看見上了新菜,一臉驚喜地夾了幾筷子尖著嘴吹起來了,因為沒了扇子,蓮公子用手扇著嗆鼻的熱氣,解說道,
“這魚包子,用的是五斤的嫩鱖魚,還有十兩的羊脂,八兩的豬膘,切成柳葉片大小,合著細切的橘皮,蔥絲十來莖,還有熟薑絲,川椒,胡椒,杏仁磨碎,一起烹成,麻辣鮮香,飄香數裏。”
才說著,韓常因為搶了一筷子,吃得太急,被菜裏的油辣子嗆了一口,已經咳得麵色通紅,眼淚都擠出了幾滴。
惠姑想了想,還是把自己麵前冷了的茶水送了過去,不管他的反應,也伸手往碗裏夾了一塊嚐了嚐,果真滿口留香,回味無窮也辛辣無比。
惠姑不善吃辣,魚包子雖然味美,但惠姑夾了幾下就把筷子放下了,倒是韓常一邊呼辣一邊不住動手,不久就配著梅花湯餅吃了大半碗,惠姑見他吃得歡快,歎了口氣,仰頭問,
“雲英麵呢?我想吃雲英麵了。”
蓮公子轉著手裏的茶杯,不急不緩地說,
“雲英麵工序繁瑣,光材料就要備齊藕,蓮,菱,芋,芡實,荸薺,慈姑,百合等,更不論還要處理蒸煮了,所以慢些。”
惠姑一向隻顧著吃,從未深究製作方法,看著眼下無事,為了打發時間,就接著問道,
“備好了這些東西,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蓮公子將杯中的冷茶倒在桌邊的瓷盆裏,拿起茶壺正欲開口,下麵突然傳來一陣叫喊,混著哭聲聽得人膽寒。
蓮公子臉色突變,還未開口,旁邊的人連忙出去看了,聽見那人一頓嗬斥,下麵的聲音頓時輕了,但還能辨出一絲嗚咽。
蓮公子見下麵沒聲了,方才繼續說道,
“把這些東西都擇好洗淨了,爛爛地蒸透了,稍風幹,再搗細了,加上川裏產的蜜糖,蒸熟,再次舂細了,往複數次,冷了就可以自行切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