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竹園,陽光照耀不到,房子底下是蓄水池,在夏日裏發出陣陣清涼,君慕笑了,“你如果喜歡,晚上就在這裏留宿,我讓人給你收拾一間客房。”
“可以嗎?”
“母後把這裏看得很重,若是旁人,肯定是不行的……”君慕賣了個關子,意味深長道:“但是你嘛,看在我的麵子上,母後不會怪你的。”
據說,當年君陌寒和言羽熙兩人不是在鎮國王府小住,便是在蘭亭閣小住。這兩處地方,言羽熙都不讓人隨便進來。可見這兩處地方在她心中的位置。
濛濛沿著卵石小路朝前走,一本正經:“這裏的回憶屬於鎮國王爺和鎮國王妃,我不會來打擾!今天到這裏一遊,我也不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這是尊重!”
“我們到鎮國王府去吧?”她說。
“好。”
鎮國王府跟蘭亭閣完全不一樣,重兵把守,才進門就已經感受到壓迫感。亭台樓閣,跟現在慕言國的建築風格大同小異。廂房,濛濛沒有興趣參觀,她直接就繞過正廳,來到後院。
隻是才到後院門口,她就停住了腳步。“君慕哥哥……”
君慕牽著她,掌心溫熱,“別怕,濛濛,跟我進去上柱香。”
後院的正門口,是宗祠。是君氏一族的宗祠,難怪君慕要把這裏留到最後,難怪他會帶她到蘭亭閣先參觀……
一個一個靈牌,端端正正立在上方。濛濛似乎能看到他們的麵容,嚴肅又慈祥地看著他們。
宗祠內香氣繚繞,她一顆忐忑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
君慕把燃著的香放入她掌心,“濛濛。”
濛濛規矩跪下,上香,磕頭。她追尋大燕國的痕跡,追尋鎮國王府的起源,更多是因為君慕。因為喜歡他,才想對他的家族更了解一些!
她以為隻有深入了解過這些地方,了解過鎮國王府,才能理解君慕身上的責任感,理解他治理天下的那份心。
可是現在濛濛才明白,不是這樣的!追尋任何古跡,哪怕她看得再多!也比不上這滿滿一室牌位來得震撼!
這裏每一個人,都為這片土地而生,亦為這片土地而亡。他們的鮮血就灑在邊疆的戰線上,他們的生命就停在鮮紅血泊之中!
君慕又有什麼理由,去推脫開他身上的責任?君慕跪在她身旁,跟她並肩。這氣氛太壓抑,他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但在濛濛心中,這無疑是一種肯定。
如果不是肯定了她,君慕不會帶她進宗祠。小小的柔荑扣住他的手,“君慕哥哥,你日理萬機,往後漫長數十年,你很有可能會為了國家大事而忽略了我。但我會試著去理解,去包容。我會慢慢長大,跟著你的步伐,跟著我爹的步伐,一起幫你們守著這片土地。”
如果君慕注定萬人之上,那為他母儀天下又如何?
君慕望著她的眼,“委屈你了。”
濛濛搖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在宗祠出來,立即就有人來報說,有個人想見君慕。
濛濛蹙眉,“不請他進來嗎?”
“他肯定不願意進鎮國王府的。時隔多年,我都沒想到會在京城碰見他。”君慕深深一歎,捏捏她的臉,“濛濛,我命人送你回言將軍府,你先跟傾城玩一會,我出去一趟。”
“很重要的人嗎?”濛濛有些擔心。
“是我的……兄長。”他聲音極輕。君陌寒隻有一個兒子,那就是君慕的堂兄。他那麼多堂兄,濛濛隻見過一個君燁楓,是蕭碧琪生第一胎時見的。至於君燁鈺……他瘋瘋癲癲的,因著言思的原因,她也聽說過一些。若是這兩者,君慕不可能避著她。
“是那個……大燕國最後的帝皇,君燁華嗎?”
君慕眸色幽深,“是。”
自衡城一別,他就沒有見過君燁華,這次他不請自來,君慕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所以不敢貿然帶著濛濛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