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去早回。”濛濛道。
君慕把她擁入懷中,“等著我回去用晚膳。”
“快去!”濛濛推他。
君慕捏捏她柔荑,戀戀不舍走了。
言將軍府門,濛濛下了馬車,心思有些飄忽。
韶華提醒她,“小姐,前方有一位夫人,大概是來言將軍府找人?”
順著她說的視線看過去,她果然看到了!不遠處擺著一張木桌,一張小凳,那白衣的夫人就坐在小凳上,桌麵茶香嫋嫋,她神情自若……恍惚間,濛濛似乎透過看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夫人,你在這裏等人嗎?”
“尋人。”她答。
“尋人……這裏是言將軍府,進出的隻有言將軍府的人,夫人要尋什麼人?我可以代為轉告。”濛濛凝著她,越看越覺得像……
白衣夫人掃一眼她,“你是早上跟著君慕一起出去的姑娘?”
濛濛點頭。
“他怎麼沒送你回來?”
“他有些事,要晚一些才回來,夫人是尋他嗎?如果是的話,你可以到裏頭等著,晚膳前他一定會回來的。”濛濛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衣夫人搖頭,輕笑,“我不找他,他一個小孩子,我找他做什麼呢?你現在進府,到裏頭告訴言錦淵,你就說……楚茵回來了。”
濛濛腳步一晃,指尖稍稍顫抖,“韶華,你在這裏侍候著夫人,我現在就進去。”
當年在寒城生活著的人,哪個不知言錦淵找她找得幾乎要發瘋了?十多年過去了,現在她又出現了。
濛濛跌跌撞撞朝府裏走,一頭撞在三夫人身上,“老夫人。”
“怎麼了?這孩子。”寧貞扶住她,神色溫柔。
“楚茵,楚茵說她回來了。”她說話都不利索。
在三夫人的身後,言錦淵整個人僵在原地。
前世篇
一場暴雨洗去亂葬崗濃濃的血腥之氣,細沙石上,一具具殘缺的屍體混合著泥水,肮髒不堪,那早已分不清誰是誰。
身著白衣的男人孤身走在碎石路上,大步無聲,他表情太過悲傷,以至於從沒見過他這樣表情的哲瀚腳步僵硬,愣在原地。良久,哲瀚輕歎一聲,“王爺這是何苦?”
皇後娘娘已經死了,君陌寒這是何苦!
言羽熙未嫁之時,他遠遠看著,言羽熙嫁入皇宮之後,他堪堪躲著,哲瀚跟在君陌寒身邊多年,清楚地知道君陌寒跟言羽熙所見麵的次數。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情,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有的隻是君陌寒的一廂情願。
君陌寒,這個男人傾盡一生,在言羽熙的背後一點一滴為她鋪路,為她掃除所有障礙,助她登上母儀天下的位置,看著她一步一步奔向她所愛的男人,也同樣看著那個男人親手把她推下那個位置,滿門抄斬!
這就是那個男人所給與她的愛,這就是言羽熙所追尋一生的愛!
哲瀚覺得他為言羽熙這般付出不值得,一次一次勸著君陌寒,甚至不惜違抗他的命令,以此抗議自己對言羽熙的不滿。可君陌寒覺得可惜,可惜了言羽熙那炙熱如火一樣的愛情,可惜自己不旦沒有阻止她,還害了她。
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幫她。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把她推到君燁鈺身邊。早知如此,他便應該強行留她在自己身邊,縱然她再不願,也比如今屍骨不全被丟棄在亂葬崗來得幸福。
泥水混著血水打濕白色外衫,不消一會,一件白衣便變得斑駁肮髒,君陌寒仿佛沒有注意到一般,指骨分明的長指一點點撥開頭顱上的濕發,露出一張清秀容顏,蒼白在她臉上肆虐,似乎在昭示她的淒涼下場,君陌寒終於露出今日的唯一一個笑容,輕聲呢喃著:“羽熙。”
羽熙,這個在他心中十年,給與他最大溫暖的名字,終於在他口中逸出。
言羽熙永遠不會知道,她當年所做過的一件小事,在當時的君陌寒看來有多麼的難得,以至他十年來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