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寒抬眸,看向不遠處矮矮的山峰,“我想去看看她。”

自她入殮之後,君陌寒從沒提出過看言羽熙,哲瀚以為,他會在推翻君燁鈺之後,才會到言羽熙的墓前上香。

沒等哲瀚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步一步往山峰的方向走。

原本泥濘的小路已經被鋪上青石,路的周邊長著不知名的野花、視野開闊,這裏確實是一個長居、長眠的好地方。

君陌寒走在前頭,道:“原本確實是想有進展了再去看她,如今去看她……本王也不知道用什麼理由。”

君燁鈺花了四年多才推翻一個言將軍府。君陌寒要麵對的是赫赫皇權,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有初步計劃,這樣的成果已經很不錯了!

哲瀚低頭:“言二小姐會理解王爺的難處。”他要的不是直接領兵生硬推翻君陌寒,而是洗冤,這當然難!哲瀚深信,像言羽熙這種聰慧善良的人,一定會明白的。

“嗤。”君陌寒輕笑出聲,步調慢慢快起來,“哲瀚,你一定不會明白本王此刻的感受。本王想她,想見她……哪怕深知她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還是很想見她。”

“從前時時能從你口中聽到她的消息,從你說的事情裏幻想著她的音容笑貌,猜著她當時的心思。那個時候並不覺得想念,因為本王知道,她就在宮裏,就在這個大燕國,在本王觸手可及的地方……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本王想見她了……隻要進宮,稍一打聽,就能知道她在哪裏!”

“她喜歡在禦花園的涼亭裏小坐,跟言盼晴一起。而本王每每進宮的時候,都會特意繞到禦花園去,偶爾……遠遠的也能看到她,聽到她的笑聲。”

“然而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她的容顏、笑聲、都成了回憶裏的東西。而君陌寒雖然手掌重兵,權傾天下,卻什麼都做不了……幫不了她,見不到她。”

說到最後,他步調越來越快,哲瀚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王爺……”

“很奇怪是不是?從前她活著,她沒嫁……本王隻要用一些手段,搬出自己的權勢,完完全全能擁有她!可那個時候……本王躲了。等她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本王才開始追悔莫及。”

大概,這一段錯過的姻緣會成為君陌寒心頭上永遠的遺憾,永遠的傷疤。

轉過一個彎就能直上山洞,他忽然停了下來,苦笑:“什麼言將軍府嫡女必須進宮為妃,什麼毒,這些都是本王怯弱的借口!本王永遠都不會原諒這樣的自己。”

是他的怯弱,害了言羽熙。是他的怯弱,苦了自己一生。

修長的手扶著樹幹,青筋浮現:“哲瀚……我明明看著她走得那麼艱難,明明看著她受了那麼多委屈,明明知道她過得不好……卻什麼都沒有做。”

這樣的他,怎麼值得原諒?

那個高高在上的王爺,第一次在他麵前用了“我”這樣的稱呼。

哲瀚眼眶泛紅,“言二小姐這一生還有王爺您,可王爺您呢?您什麼都沒有!她若是因為這個而怪罪您,那她就配不上您給她的愛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後悔了,我知道自己走錯了!從言將軍府滅門我就知道自己走錯了……羽熙有今日的下場,一半在她、另一半在我身上。”長指深深陷入樹幹中,他哽咽著說:“我不敢到這裏來,直到現在,還是不敢走上去。再想她……也不敢走上去!我怕她的責備,怕她的怨念,更怕她落淚。若她在天有靈看到我,大概也是不想見的。”

言羽熙跟君燁鈺的愛情之路並不順暢,君燁鈺是一個執著的人,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爬起,他看事情帶了偏見,並不像言羽熙那樣平和。所以這兩人也是經常爭吵的。

好幾次,言羽熙都想放棄。是君陌寒在背後推波助瀾,幫君燁鈺贏得她的心。

其實這一切都是有預兆的,君燁鈺登基,言羽熙為後。在兩人大婚後不久,君燁鈺便納了言盼晴為妃,後來更是選了不少官員之女進宮,再後來便是軒轅鴻夢、軒轅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