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雪卻也不介意，指了指麵前的茶盅，笑道：“你可不是想得太入神了，客人茶沒了都不知道。”
我忙看過去，果然她茶已見底，笑道：“我可真是失禮。虧得是群主姐姐，姐姐不會怪我的，哦？”
我和耶律雪說笑著，卻不見錦瑟來換茶，不由微覺詫異，錦瑟向來做事謹慎，何至於會這樣疏忽，轉頭看去，卻見她站在旁側，不知盯著何處在發愣。
耶律雪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神色微怔，說道：“這丫頭……和你一樣，不知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我看著錦瑟，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卻也不及細想，道：“錦瑟，去取些滾熱的水來續茶。”
錦瑟方才回過神來，怔了怔，忙道：“是。”
耶律雪看著她出去的背影，沉吟道：“菲兒，剛才怕是我多嘴了。”
我不明所以，道：“姐姐是說……”
“大汗沒有對你說起馬場上發生的事是麼？也許大汗是不想你知道的……我一時嘴快說了出來，不知大汗會不會怪我。”
我笑道：“怎麼會？你來看我，自然要告訴我，再說這也沒什麼好瞞著我的。”耶律隆緒既然讓耶律雪進來別苑見我，依著她心直口快的性子，肯定是會告訴我的，所以他應該也沒打算瞞著我。
“話雖如此，終究我多嘴了……”
錦瑟拎著粉彩細瓷壺走了進來，耶律雪便就不再說話，看著錦瑟續茶，笑道：“這丫頭倒是個手腳利落幹脆的。”
聽她忽然轉開話題，我微微一愣，笑道：“是呢，我到上京時日不多，也多虧有她照顧，日子才沒那麼難過。”
看著錦瑟拎著壺走出去，耶律雪目光轉到我身上：“菲兒，我和你雖是初識，心裏卻像認識了很久一般的。”
我笑道：“柳菲身份微寒，蒙姐姐不棄，竟也覺和姐姐‘傾蓋如故’。”
耶律雪瞅著我笑道：“你們漢人……說話非要說得這麼複雜麼？”
我抿嘴笑著，端起了茶，心裏也覺得自己的虛偽客套話說得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你這個丫鬟錦瑟……”耶律雪躊躇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錦瑟她？”我想起方才錦瑟反常的樣子，心一動。
“卻也可惜了。”
可惜？
我記得耶律隆緒曾說過錦瑟可惜了的，如今耶律雪也如此說，難道……我疑惑的望著耶律雪。
耶律雪猶豫了片刻，說道：“有些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不過既然你我一見如故，錦瑟又是你的丫鬟，我便也就忍不住說了。大汗有沒有告訴你……錦瑟是孝烈皇後的侄孫女。”
“孝烈皇後的侄孫女？”我大感意外。我原本就疑心錦瑟出身不凡，未想竟如此顯赫。
“先世宗皇帝和孝烈皇後的事……我們且不說它。錦瑟在她們姐妹中是才貌性情最為出色的，隻可惜她母親是漢人，如今隻落得做了宮女，實在可惜……”耶律雪語有遺憾。
我卻聽得明白，蕭氏是後族，她又是後族的嫡親，如果不是母親的身份，錦瑟怕是王妃，甚至皇妃也做得吧。
可是，隻因為母親是漢人，便就抹殺了她的一切好，這樣公平麼？錦瑟內心是不是真的安於做個宮女？剛才她聽到馬場的事走了神又是因為什麼？
我微微歎息，手裏無意識的拿著個東西顛來倒去的轉著。
耶律雪目光落在我手上，道：“你那塊玉看著倒是極好的，給我看看。”
“嗯？”我這才發現手裏轉著的竟是耶律隆緒那塊玉佩，卻也來不及收起，便遞給她看。
耶律雪接過玉佩仔細的看著，笑道：“這樣的好成色，怕是國中也找不出幾塊來，隻是這上麵怎麼雕了隻……”她抬頭對我看了看，笑得更是意味深長，“我說看著這樣眼熟，這狐狸簡直……簡直就是照著妹妹刻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