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泠回去後,並沒有著急著去相府大堂請安,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熹微苑。
褪下手腕上的鐲子,摘下發髻上的寶簪,挑了身素淨的衣裳換上,低頭看著裙擺上繡著的合歡花有些許的出神。
“小姐,小姐…”聽到霧琴在旁叫著,第五泠才收回思緒。
“小姐,穿成這樣去請安老爺不會生氣麼?”霧琴看著第五泠淡雅自淨的裝扮,擔憂的開口。
第五泠將用來掩麵的輕紗取下,讓霧琴拿著,同時回給她一個神秘的淡笑。
“對了,霧瀾回來了麼?”第五泠看著銅鏡中自己怪異的臉龐,忽然想到了吩咐霧瀾去做的麵具。
“霧瀾姐姐還沒有回來,但奴婢給別院的管家說過了,若是霧瀾姐姐回去了那裏便讓她直接回相府,小姐放心便是。”
“那就好。”第五泠抬步向門外走去,“說起來,今日要去請安的那幾位你倆都還沒見過呢,一會兒,莫要失了分寸才好。”
“小姐你放心吧,奴婢們不會給小姐丟臉的。”霧可搶先的答道,一蹦一跳地跟在第五泠的身後。
第五泠突然停下腳步,轉身,輕輕的刮了一下霧可小巧的鼻尖,“霧琴我是蠻放心的,倒是你啊,成天散漫慣了。”
霧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地看見熹微苑牆角的瓊花開了,又重新激動的說:“小姐,你等等奴婢。”小跑著到了瓊樹下,挽起袖子,爬到了樹上。
第五泠連忙讓霧琴站在樹下看著,又讓霧可小心。
霧可爬到最高的一枝上,將盛開最旺的那朵摘下來,看看地麵,找準位置,一躍而下,果然絆了一個趔趄,還好霧琴及時扶住了她,才沒能絆倒。
“怎麼樣?沒事吧?”
看著第五泠一臉擔憂霧可心底一暖,“小姐放心,奴婢可會爬樹了,您瞧,我好好的,”說罷還在原地轉了一圈,“啊,這個,送給小姐。”霧可將緊攥在手中的瓊花遞給第五泠。
第五泠接過,笑了笑,報以一個微笑給霧可,眉眼彎彎,她將瓊花別再了自己耳邊,這潔白如玉的瓊花可比那些冷冰冰的寶釵更具靈氣。
第五泠到了相府大堂安暉堂時,大老遠便聽見堂內的笑語歡聲,好不溫馨,將白紗帶好,又囑咐了霧琴和霧可幾句,才進了安暉堂。
“泠兒來遲了,還望祖母父親恕罪。”第五泠衝著正榻上端坐的老婦人和主位上的第五晨盈盈一拜,榻上臥著的便是第五泠的祖母,第五晨的生母,甄瑛。
‘啪嗒’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原是一旁的孟嬌然失手將茶杯打翻了,她身邊一個嬌俏的女子正拿帕子幫她擦拭,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子便是相府的二小姐,孟嬌然的女兒第五韻,第五韻也是眉眼如畫,身形玲瓏有致,雖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可比起第五泠還是稍顯遜色,總是少了幾分內在的靈氣,正因如此,第五韻更視她那個嫡長姐為眼中釘,肉中刺。
第五泠朝她們蓮步輕移,“姨娘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此番同祖母去江南水鄉玩的不舒心?”雖說孟嬌然已被扶為正室,但第五泠依舊喚她姨娘。
隻是這回,不知為何,孟嬌然出奇的安靜,一雙狐媚的眼睛,此時更多的是幾分呆滯。
“娘親,娘親,您這是怎麼了?”第五韻清脆動人的聲音讓孟嬌然緩過神來,可仍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第五泠。
第五泠毫不示弱地一記冷眼掃過去,心底嗤笑,她特地去換了這身雲絲合歡曳地長裙過來就是要證實自己的猜想,看剛剛孟嬌然那副心虛的模樣,第五泠此時心中一片了然。
雲絲合歡曳地長裙是第五泠的娘親生前最鍾愛的衣裳,娘親生前說過,父親納孟嬌然當妾那日,她是渾然不知情的,直到一身喜服的孟嬌然來花雅閣請安時,她才知道,自己深愛的夫君攬了另一位美人入帳,心中亦是波濤洶湧,麵上還要強顏歡笑,孟嬌然給娘親敬茶時,故意將熱茶灑在了娘親嬌嫩的皓腕上,留下一記淺淺的疤痕。
第五泠看了看袖口上留有淡淡的茶漬,更是恨不得立刻就將麵前這個心虛惡毒的女人千刀萬剮,手腕上的疼痛是暫時的,可娘親心頭的痛楚又曾有誰知曉。
平靜片刻,穩住心神,將散落在鬢邊的發絲別在耳後,盈盈的笑著說:“姨娘一直盯著泠兒做什麼?是覺得這身衣裙看這個外眼熟麼?”
孟嬌然自然聽出了第五泠嘲諷的語氣,努力壓製著心中的不安,“泠兒今日的衣裙十分雅致,姨娘這才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你莫要多心才好,對了,我同你祖母回京的途中聽聞,京城的第一美人,一夜之間變得麵如羅刹,如今見你,你又以輕紗掩麵,不知…”孟嬌然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抬眼瞧著正榻上的甄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