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處時,不常記起發生的點滴,如今過往的每一幕,都那麼清晰的在腦海呈現,生動的笑,不悅時緊抿的薄唇,甚至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記在心底,再也忘不掉。
夕陽火紅色的餘暉漸漸被黑暗取代,李萌就那麼直挺挺站在門前,眼睛眨也不眨,目光溫柔的凝著一牆之隔的屈建華。
經過充足的休息,李萌情緒已經不像剛醒來時那般激動,心境變得平和下來,一心隻期望著屈建華早點醒來。
不放心的楊秀娟和李岸遠站在離李萌不遠處,默默的守著她,他們也連著好幾天沒合眼了。
見李萌不若清晨時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楊秀娟和李岸遠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些許,卻又不敢完全放鬆。
天色漸黑,數以萬計的星子布滿天際,調皮的眨著眼睛,走廊極靜,唯能聽見李萌清淺的呼吸。
柔和的星光落了下來,透過走廊的玻璃灑在李萌身上,給她平添了幾分祥和。就在這樣一個安靜的晚上,卻驟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李萌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屈建華身上,壓根就沒注意到周圍的動靜,直到肩膀摹的一沉,才驚覺,身旁有人。
一回頭,就對上薛以白溫和的笑顏,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含著某種讓人覺得安心的力量。”他已經過了危險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說著語氣一頓,斂了笑容。”隻是,這回傷勢太重,怕是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再之後,語氣變得有些猶豫。
。”有話你就直說吧,不論是什麼,我都承受的住。”李萌低頭淡淡一笑,這一刻的她,已經不再是剛醒來的李萌。
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她,屈建華以及腹中的胎兒,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少了誰都不行。既然她和寶寶活了下來,那麼就靜靜等著屈建華的到來。
歇斯底裏,抱有悲觀的情緒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讓關心的人擔憂。既然如此,何不冷靜下來,活在希望之中。
。”傷勢很重,即便第一時間做了手術,可難保不會出現後遺症。”薛以白斟酌著用詞,邊說邊觀察著李萌的反應。
見李萌的表情平靜的不能再平靜,薛以白眸中閃過詫異,繼而湧上擔憂,忍不住喚了一聲。”李萌……”
一直低垂著頭聽薛以白說話的李萌,驟然抬頭,唇角勾著抹輕輕淺淺的笑容,瞳眸直視著薛以白,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
。”沒關係的,以白,不論子晉他將來變成何種模樣,我都不會離開他。”先不論屈建華為她犧牲這麼多,單是沒有發生這些,她也是這麼想的。
愛一個人,不就是想陪著他一起慢慢變老麼?從決定和屈建華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她願意,陪屈建華到老。
看著李萌對屈建華至純至真的愛,薛以白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接,隻覺得震撼。這個世上,如李萌與屈建華對彼此至死不渝的愛情,很難得。卻也正是因為這份難得,而顯得愈發彌足珍貴。
李萌視線又落回屈建華身上,站在斜後方的薛以白,靜靜看著李萌。良久,才開口。”李萌,屈建華的傷和身體就交給我,假以時日,我定會還你一個健全的屈建華。”
。”以白。”李萌有些動容。”你這麼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不用謝我,隻要你……”過得幸福就好,到了唇邊的話忽然又咽了回去,薛以白不想給李萌平白增加負擔。
。”治好病人,是醫生與生俱來的職責。屈建華現在是我的病人,我必須治好他。這,也是對我能力的一種肯定。”
李萌猜到薛以白上一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可此生,她已經愛上屈建華,再不可能愛上別人。
所以,薛以白的深情,她隻能裝作沒感受到。
隻是沒料到的是,薛以白會顧念自己的想法而改口。心思細膩,體貼入微的薛以白,真的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感動的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薛以白第一次看見李萌哭,臉上有微微的錯愕,繼而開口道歉。”抱歉,剛剛的話,給你造成了困擾。”
。”不。”李萌搖頭,眸中釀著層水霧,看向薛以白的視線變得朦朧。”沒有給我造成困擾,隻是想哭了。”
這種時候,薛以白說的話最具有信服力,抵得上任何一個人安慰的話,隻因他是醫術高超的醫生。
他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這種沒來由的信任,打從和薛以白第一次見麵,就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