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乘車穿過裏沃裏大街,鍾菀白已經沒有了初到巴黎時的那種興奮心情。
杜樂麗花園的景致依舊很美,可她無心留戀。
離開,快點離開這城市。她在心裏反複默念。這個念頭一旦起來,就再也壓不下去。
其實想要逃離的對象不是這座城,而是一個男人。
在巴黎逗留過的這兩天好似一個剛醒的夢。
夢醒之後往往回憶不起來,到現在,鍾菀白所能記得的就隻剩下那最後一個場景。
臨出酒店時,顧崇焰溫暖的擁抱,厚實的胸膛,和他口中令人沉淪的熾熱氣息。
一路上渾渾噩噩的閉著眼,直到司機出聲提醒,她才忽然驚覺過來,機場到了。
來時是在午後,走時亦是。
和麗的陽光下,一架大型客機正欲脫離地麵,平穩滑行之後,一躍而起,漸漸隱身在雲層裏。
同一時間,在蒙帕納斯大廈的頂樓,一場男人之間的殊死較量正在上演。
薑安至背著手踱步到窗前,向遠處眺望。
過了良久,他嘴邊隱現一抹詭異的笑,緩緩開口道:“據說這是巴黎市中心最高的摩天大樓。站在這兒我才切身體會到,什麼叫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顧崇焰自然聽的出這是話裏有話,他眼梢輕揚,銳眸裏淌過一絲輕蔑,繼而接過話虛抬,“在唐氏,以薑先生今時今日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幸得唐老先生的青睞,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薑安至輕哼一聲,轉過身麵對著顧崇焰,“我今天約顧先生見麵,是想私下與你做一項交易。”
顧崇焰沉默一刹,隨即似笑非笑的沉聲說:“交易?薑先生憑什麼篤定我會答應。”
“答不答應,恐怕由不得你。”薑安至狂肆的轉身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噙一絲玩味的笑意。
這一句話令顧崇焰臉色駭然而驚,他不由得麵露戒備之色。
頓了幾秒,薑安至複又緩緩開口,“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兒,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死如燈滅,可他留下的罪孽卻是無法帶進棺材裏的!”
顧崇焰心中驀地一驚,怔愣了片刻,旋即穩住心神,?不動聲色的淡淡開口:“薑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薑安至方才這番話聽似沒頭沒腦的,實則另有所指。對於他接下來要說的事,顧崇焰心裏已有分寸。隻是他還不明白,?這個薑安至如何對那些商業機密了然於心,此人的身份在他眼裏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聞言,薑安至笑意盡斂,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客氣,轉而步步逼近,犀冷的目光也直迫上來。
“不明白?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嗯,咱們就從你的新女友鍾菀白說起,怎麼樣?”
顧崇焰抬眸,與薑安至四目相觸,眼裏盡是刀光劍影。
見他不搭話,薑安至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鍾菀白是鍾景天的女兒,這一點相信你有所耳聞。算起來,她父親之所以會一病不起,那全要拜你們顧家所賜。鍾氏的破產,絕非偶然,而是一早有人設下危局。身為顧璉卿的兒子,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嗎?”
寥寥數語,上風已讓薑安至占盡。
顧崇焰望著薑安至冷靜異樣的麵容,心陡然沉了下去。
薑安至!這個陰險狡詐的小人!他究竟還知道多少內幕?他到底是什麼來路?還有,他為何突然提及父親……
疑團叢生,悶窒感席卷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