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年就那樣一直站著,直到景藥師走至身側,為他披上一件披風,他才回過神來。
“公子,進屋吧,天冷了。”
景初年並未理會他,反而將肩上的披風取下遞還給了他,兀自往外走去。
“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不要命了嗎?”景藥師忙拉住他,不再讓他往外走。可他卻淡淡瞥了一眼,使勁收回被他拉住的手。“放心,我死不了,我還要留著一條命跟嬴政鬥!”
他拉住他的手鬆了半分,景初年便將手抽出,兀自走了出去。
嗬,他留著一條命跟嬴政鬥?可笑,他還有什麼能和他鬥的?權勢,地位,這些身外之物他比不過他,也不想與他比,而今,他唯一喜歡的人也被嬴政搶走。他,還有什麼是可以和他鬥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堂堂一介楚國公子,竟是什麼都敗於他。
“趙明月,趙明月,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他仰天長嘯,對著茫茫夜色。可是,卻無人能回答他。
為什麼從我一出生就遭人唾罵,人家都說我是野種,我努力做得很好,想要眾人看到我的努力,我的出色,可是為什麼,我還是得不到認可?哪怕隻是一個讚許的眼神,都沒有。而今,他喜歡的人,傷他至此,竟然要為了那樣一個人進宮。嗬,他這一年來的努力,都是白費,無論他怎麼做,都是白費。
他不知道,身後一直有個人在跟著他,那人便是景藥師。自他出門起他便一直跟著他,唯恐他出什麼事。當他聽到那樣驕傲的公子竟然這般悲傷地對天長嘯,說著趙明月為什麼要這般對他。他的心裏,也微微泛起了疼痛。
那樣的公子,是他從不曾見過的。即使曾經在楚宮內受盡欺辱,也不見他有這般哀傷的神色。他是那麼的驕傲,從不服輸,努力讓自己做得很好,對身邊的人,也一直很好。而此刻,卻為了一個趙國女子悲傷至此。
“趙明月,趙明月,趙明月……”頹然跪倒在地,口中不停念著她的名字。景藥師見狀,正欲上前,卻一把被人拉住,他回過身,看到拉住他的,竟是那趙明月。
“你這是做什麼?”景藥師壓住心頭的怒火,他不想與她動怒。可明月卻隻是淡淡說了句“就讓他自己一個人呆在那兒。”
“你這女人,既然不喜歡我家公子,又何必再管他?若當真有意於他,何苦傷他至此?”
明月權當沒聽見一般,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他又怎知,雖然她喜歡的人不是景初年,可是在她心裏,卻是將景初年當作很好的朋友。因為,他是除小政以外唯一對她好的人,若非迫不得已,她又怎會狠心傷他?若非關乎他的性命,她又怎會如此?
景初年,此生,就算我趙明月欠你的。來世,我必會還你。
“你聽著,明日你便帶著他回楚國。我不想在小政來接我的時候有他的出現。”
“不必你下逐客令。”景初年已經看到了在他身後的兩人,聽到她的話,心中已如墜入穀底。眼神冰冷地看著她,薄唇吐出這番話。“我自會帶著我的人回去。”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淡漠地說完這番話,便原路返回家中。留下他與景藥師在那裏。
初年,我不可能喜歡你,但是,我也不想傷害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再因為我而難過,而受傷。我希望,你能忘了我。
因為,我的心,已經被他填滿,再也無法裝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