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3)

郭懷一聲冷笑:“王爺的用心,令人齒冷。”

雍郡王一怔:“你郭懷冰冷道:“我敢斷言,憑你這樣的心性,絕爭不到儲位,我也要告訴你,即使有一天你用卑鄙的手段爭到儲位,甚至於接掌王朝,姓郭的就是反你的第一個。”

邁步就走。

雍郡王臉上變色,挺身怒喝:“郭懷,你站住!”

郭懷的左手提起長劍:“允禎,不要逼我。”

雍郡王怒笑道:“難不成你還敢殺我?”

郭懷道:“殺你易如反掌,但是殺你汙我三尺龍泉,閃開。”

帶鞘長劍一舉,直遞出手。

雍郡王一驚,急忙側退。

富家子坐不垂簾,何況他貴為皇子,爵封郡王,尤其還有爭儲接位的野心,他不願意死,甚至不願挨那夠他受的一下。

他這裏剛側退讓路,郭懷已帶著一陣風,從他麵前走過,望著那頎長的身影,他陰鷙之氣洋溢眉宇,咬牙切齒:“郭懷,我希望你死,就算你今天命大,他日,我發誓要殺盡你南海姓郭的。”

不知道郭懷是不是聽見了,隻見他頭都沒回,直往外行去。

雍郡王又一聲陰笑:“我看你闖!”

剛出“靜明園”,“靜明園”巨大的兩扇門轟雷似的砰然關上。

郭懷仍沒回頭,因為他根本也不打算再進“靜明園”去了。

但是,他腳下卻不能不停了步。

前麵出現了一排燈籠、火把,把“靜明園”前照耀得光同白晝,幾十名的帶刀大內傳衛,帶領的兩位並肩而至,是玉貝勒、胡鳳樓那對新婚夫婦。

隻聽,身後響起個帶懾人之威的蒼勁話聲:“郭懷,現在棄劍就縛還來得及。”

不用回頭看,聽話聲就聽出來了,那是神力老侯爺。

郭懷道:“草民要走了,老侯爺何必再加阻攔?”

身後神力老侯爺道:“本爵愛惜你,但是朝廷的威信,國法的尊嚴不能不加維護。”

一條黑影劃空掠過,直落在王貝勒身邊,是一名大內傳衛,他向著玉貝勒附耳低語。

玉貝勒臉色大變,目進威棱,驚怒震聲:“郭懷,你那白綾包裏透露血跡,裏麵包的是什麼?”白綾包背在左肩,紅白分明,上頭是有了血跡,不過那該是郭懷的臂膀之上沾上的。

但,沒人想到這一點,再聞聲目睹之餘,胡鳳樓花容失色,顏色劇變,她剛要說話,神力老侯爺的話聲,已如晴天霹靂般暴起:“郭懷,說,白綾包裏是什麼?”

郭懷明白,但是他卻不願明說,道:“那是草民的事。”

話聲方落,胡鳳樓厲聲尖叫:“郭懷,你該萬死!”

叫聲中,她人已掠起,疾如電閃飄風,上撲郭懷。

玉貝勒一聲大喝,跟著掠起。

郭懷也覺察出,身後風生,是一股威猛無倫的勁風。

顯然,不但是腹背受敵,而且是當世之中的三位頂尖高手同時發難。

他不願還手,更不願也不能就這麼傷在這三位頂尖兒好手的同時發難,合力一擊之下。

他提一口氣,衝天拔起,直上夜空。

他躲過了這威力無論,就是鐵打金剛,鋼澆羅漢也難以禁受的一擊。

但,玉貝勒、胡鳳樓身形上掠,如飛追至。

神力老侯爺還在地麵,顯然,他老謀深算,是在下頭等著郭懷。

半空中以一敵二,淩空一搏,力盡之後落地,緊接著就要再承受神力老侯爺雷霆萬鈞的一擊。神力老侯爺他把兵法略韜應用在這個人間的搏殺上了。

郭懷不得不出手了,玉貝勒、胡鳳樓適才發難的時候,四手空空,而如今兩人騰空追上的時候,玉貝勒手裏多了一柄抖得筆直的軟劍,胡鳳樓手裏,則是那把曾經傷過郭懷的短到,是故,郭懷他也長劍出鞘,長劍出鞘後,人已頭下腳上,淩空下去。

燈光及火把照耀下,隻見滿天劍氣。

半空中,三條人影一合即分,震撼人心神,龍吟似的金鐵交鳴聲中,夜空中三道閃電倏斂,三個人也同時落下。郭懷以一敵二,落地後看,似乎乎分秋色,未判勝負,而,郭懷足已沾地,老侯爺便已在震天大喝中撲到。神力老侯爺兩手無寸鐵。

郭懷劍交左手,單掌迎敵。

砰然一聲大震,石破天驚,風雲變色。

老俟爺爵稱神力,果然兩膀力有千鈞,就仗這兩膀千鈞力,他把郭懷震退了一步,而自己卻也須發飄拂,踉蹌後退。

老侯爺後退無礙,郭杯後退,雖僅隻一步,卻碰上了胡鳳摟從後閃電遞到的短劍。

郭懷絕想不到胡鳳樓會從背後下手,以胡鳳樓的絕世身手,盡管已經覺察卻不容他躲。

躲已是不及,郭懷暗咬鋼牙,猛提一口氣,硬使得身軀橫移半尺。

“噗!”地一聲,那柄短劍從左脅下透穿而過。

郭懷隻覺一陣劇痛,胡鳳樓飛快拔劍,一股鮮血噴出老遠,郭懷他沒哼一聲,身軀不過一晃,他立又站穩。玉貝勒振聲長嘯,抖劍欲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急促話聲傳到:“皇上有旨,任由郭懷離園他去,不許留難。”

抬眼看,劉寶山立於園門前,雙手高舉聖旨。

老侯爺、玉貝勒、胡鳳樓不由一怔。

玉貝勒叫道:“這麼說,聖駕安好無恙?”

郭懷回身望胡鳳樓一眼,那一眼,包含得太多,令人難以言喻,然後,他帶著一溜血光,身軀拔起,倒射而去,去勢如電。

這一眼,看得胡鳳樓的一顆苦心為之震顫了一下,就在那一刹那間,一種說不出是什麼的異樣感受浮上心頭。隻是,這種異樣感受在她心裏停留的時間太短暫了,那是因為新婚夫婿玉貝勒的一句話:“鳳樓,咱們跟阿瑪進去看看!”

進“靜明園”去看什麼?當然是看皇上。

這是人情世故,也是一個身為人臣的禮,事情已經過去了,當然應該進去給皇上請個安,看看皇上受了驚沒有,問時也該請個罪。

胡鳳樓走過神,隻見神力老侯爺已經帶著劉寶山往“靜明園”裏走了,玉貝勒則仍等著她,她當即袖起短劍跟了過去,玉貝勒過來跟她走個並肩。

剛進“靜明園”,隻見老侯爺跟劉寶山已經停了步。而且劉寶山已經單膝落地,跪了下去。原來,黃衣老人背負著雙手,就站在不遠處。

玉貝勒一望胡鳳樓,雙雙飛步上前,行下禮去:“玉翎夫婦護駕來遲”

話還沒說完,黃衣老人已慈祥的抬起了手:“起來,起來,起來說話,別累得鳳樓也跟著你一塊兒跪著。”玉貝勒忙謝恩,胡鳳樓也一句:“謝謝您的思典!”

夫婦倆雙雙站起。

黃衣老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道:“說什麼護駕來遲,倒是我擾了你們的洞房花燭。”胡鳳樓嬌靨飛紅,玉貝勒卻高揚一雙劍眉:“全是那個該死的郭懷,您這麼說讓玉翎夫婦不安。”黃在老人道:“好了,不要再罵了,他人已經走了,事也了了,算了!”

玉貝勒道:“王翎鬥膽,您太以寬容,像這麼樣一個膽大妄為的叛逆,您怎麼能放他走?”黃衣老人道:“我放他走,自有我的道理。”

胡鳳樓道:“容鳳樓插句嘴,您是不是怕玉翎跟鳳樓傷在他劍下?”

黃衣老人道:“這個郭懷,一身修為之高,是我生平僅見。”

胡鳳樓黛眉微揚:“那您應該看看玉翎跟鳳樓的身手,更應該看看老人家震退他的那一掌,跟鳳樓穿脅而過的那一劍。”

黃衣老人一怔:“怎麼,你傷了他?”

胡鳳樓有點自傲,道:“是的,要不是因為您的旨意,他現在就算不死,也已經被擒獲了。”黃衣老人臉色倏變,轉眼望老侯爺:“連你也出了手?”

老侯爺須發皆動,道:“見他背著個帶血的白綾包,以為他郭懷他一身修為是驚人,應該是當世之中的第一個,歲月不饒人,我是老了。”

黃衣老人道:“你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總之,郭懷他無罪,不該受那一劍,反之,倒是這兒的幾個人欠他的,他不但修為第一,論仁厚,他也應該當個第一。”

這句話,聽怔了三個人。

玉貝勒大不以為然,道:“您怎麼說”

黃衣老人道:“別不服氣,我自會讓你們明白,你們一家三口為的是我,我實在不該怪你們,但是你們不知道,這麼一來,我欠他的就更多了。”

老侯爺忍不住道:“皇上黃衣老人截口道:“你們知道,那個白綾包裏,包的是什麼?現在我告訴你們,那個白綾包裏,包的是他生身之母的骸骨。”

傅家一家三口聽得猛又一怔。

玉貝勒道:“您怎麼說,那個白綾包裏,包的是他生身之母的骸骨?”

胡鳳樓詫聲道:“郭懷生身之母的骸骨,怎麼會在這兒產黃衣老人道:“這話要從廿年前說起了-”

老侯爺倏地神色一動,驚然道:“皇上,時候不早了----”

黃衣老人感激的看了老侯爺一眼:“我懂作的意思,但是你知道,我還不是扣人罪名以掩蓋自己過錯的人。而且,我也實在不忍讓你們再怪他,再仇恨他,否則會毀了他的一生,盡管他未必在乎,可是我卻有增添罪過之感”接著,他從廿年前說起,說康親王的獻民女入宮,又說郭懷一家三口的遭遇,又說韓振天。當然,前者是他自己知道的,後者則是聽郭懷說的,可是他相信郭懷,因為兩下裏一印證,並沒有錯,所以他也告訴了傅家一家三口。

靜靜聽畢,老侯爺跟玉貝勒父子倆不由為之動容。

那位博夫人胡鳳樓則為之花容失色,臉色大變,顫聲道:“有這種事,怎麼會有這種事?為什麼他一直沒說?”黃衣老人道:“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他仁厚的道理所在,他可以報仇,但是他舍棄了報仇,隻找尋他的生身之母。康親王、韓振天不但沒有受到一點傷害,甚至沒人知道廿年前他們做了什麼,反之,康親王倒把女兒小蓉的死,諉過給了他,想藉官勢,藉國法對付他”

黃衣老人話剛說到這兒、胡風樓一個嬌軀機伶暴顫,一語未發,轉身掠起。

玉貝勒一怔,急叫:“鳳樓”

胡鳳樓人在半空,應了一句:“我要問問義父去,不要跟來。”

話聲中,她已飛射出了“靜明園”。

玉貝勒要跟,但是他的身軀才動,老侯爺便一聲沉喝:“玉翎!”

玉貝勒道:“阿瑪,我-”

老侯爺沉聲道:“沒聽見麼?不讓你跟,人家義父女之間的事,你跟去算什麼,又能怎麼樣?”玉貝勒一時沒能答上話來,也沒再動。

黃衣老人一雙目光越過“靜明園”高高的圍牆,投向遠遠的天邊,天邊,已是微透曙色,他臉上沒一點表情……

郭懷帶著穿脅而過的嚴重劍傷掠出了“靜明園”,他取道東南,打算直奔天津。

如今的京城一帶,已經沒有絲毫值得他留戀的地方。

反之,這京城一帶,倒是個傷心地,他恨不得脅生雙翅,飛離這個地方,今生今世,不要再來。但,剛離“靜明園”沒多遠,山道旁,鬆林內閃出一條人影,緊接著是一聲輕喝迎麵傳來:“郭懷!”郭懷帶著一顆刺痛的心,一處嚴重的劍傷,那顆心的痛楚,遠非穿脅而過的劍傷所能及,就因為這種痛,使他那超人一等的敏銳耳目為之遲鈍,遲鈍得連有這麼個人躲在前頭,都一點沒有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