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婚(1 / 1)

這時,我才注意到有個男子看著我,儒雅的笑容好像路過的暖風般拂上我的心房,我不由自主掙脫掉二皇子的手,徑直走向對麵。

在所有人或好奇、或驚訝、或探究、或迷惑的目光中,淩國唯一的公主著魔似的掙脫掉二皇子的手,走向剛剛向淩國皇帝提親的魘國使節——殘照。

殘照也不由被淩國公主的舉動嚇了一跳。表麵仍是一副鎮靜模樣,握酒杯的手指卻不自覺加重了力道,好似在控製某種虛幻的情愫不再擴散。

為何...似曾相識?

我走到他麵前,眼中泛起一層水霧,迷蒙間我看不清他的臉,但這種朦朧的感覺不會錯,就是在夢中浮現過千百遍的那個青色身影。夢中就是這樣——無論多麼努力睜大眼睛,都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你...你是...”我努力平複胸腔裏那股四下流竄的熱流和劇烈搏擊的心跳,竭力用平緩的語氣開口問。

“素兒。”

“啊?”我茫然回首。

父皇已走下來攬住我的肩膀,看著我,用溫和的語氣回答魘國使節:“若素是我唯一的女兒,年紀尚小,讓她遠嫁魘國我實不忍心!提親之事日後再談,不知魘國使節可能體諒一個父親的心情?”

父皇,這是那個疼愛我的父皇,那個在別人麵前嚴肅自持的萬熙皇帝,偏偏麵對我的問題就柔軟到隻是一個平凡的父親,全心嗬護著自己的女兒,把她抱在寬厚溫暖的懷中不讓外界任何危險傷害到她。

我腳步沉重地經過大皇子身邊,隻一步便能回到自己的位子,抬起昏沉的腦袋,看到二皇子緊蹙的雙眉。濃黑的瞳仁像被一層烏雲覆蓋了一般,越來越暗。

另一邊的殘照在座位上猛灌一杯酒,目光從未離開過那抹粉色身影。

就在她抬腳的那一瞬,靈魂像被抽離了般,身體直直的向後倒去...

大皇子自始至終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右手轉著酒杯,偶爾輕呷一口,像獨自置身在青山涼亭悠然觀景,山風輕襲,草香撲鼻,偶有飛鳥掠過便仰首,眺望天涯的盡頭。

身後的人兒停下了腳步,她的呼吸有些淩亂、急促,好似在拚命凝聚全身的力氣使自己不致暈倒。

腳步輕抬,呼吸漸慢,在她倒下的那一刹那,大皇子突然轉身,雙臂接住了她的身體!

“父皇,兒臣送皇妹回沁園。”

二皇子來不及反應麵前發生的一切,傻傻地呆在原地,眼神憂傷像被拋棄的孩子一般,緊緊捕捉著大皇子抱著那抹粉色離去的背影。

殘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在他看來,無論是皇帝還是兩位皇子對公主的感情都不似表麵那麼單純。

殘照執起酒杯不由苦笑起來,自己對她又何嚐是單純的呢?他的身後是整個國家,並不是他一個人。所以為了他的國家,他也必須依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即使會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

咽下一口烈酒,殘照蹙起雙眉。剛剛那張夢幻的麵容浮現在眼前,眼神澄澈如琉璃,麵色蒼白如紙,嘴唇略微泛紫——不!這不是生病,是中毒的跡象!

誰會給淩國公主下毒?照此看來淩國萬熙皇帝不會毫無察覺,究竟是誰下的毒?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是威脅萬熙皇帝,還是......

他想到了芮,但是她那樣的女子怎會有如此深的城府?又或者是她身後的那個人。可是沒有理由啊。

“你...你是...”她眼中泛著星光,聲音輕柔略帶一絲沙啞,卻如飛瀉的瀑布般狠狠衝擊著他的心房。她想對他說什麼?她知道自己身中劇毒嗎?那樣一個如夢般飄渺的女子啊!

皇帝留下觀賞歌舞的眾人,獨自漫步在梨花林中。

皇後的眼神投向遠方,幽幽的如深不可測的黑幕。她喝下一杯苦酒,感覺五髒六腑都變苦了一般。多年的苦心經營,換來的卻仍隻是一個...背影!

梨香彌漫在空中,久久不散。

殘照看著對麵的二皇子有些落魄的樣子,若有所思。

這是萬熙三十二年的萬壽節。

皇帝來到一棵古老的梨樹下,伸出粗糙的右手,輕撫樹幹上那道深深的刻痕。這是他們一起刻上去的“永遠”,如今,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