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習俗，韓父在翌日後下葬，下葬地點在離韓家不遠的小山上，到了墳地，棺材放入墳前，孝子施禮送入墓穴，填土起墳塚，喪禮結束。這樣的變故是眾人始料未及的，每個人在感歎命運多變的同時開始替韓家母子的未來出謀劃策，回來的路上眾人議論紛紛，形成了完全不同的兩派：現實派認為韓風應該放棄讀書，一則不知道將來能否考上好一點的大學，二則即便有把握考上好一點的大學，這幾年的學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對於現在這樣一個家庭來說，負擔很大；理想派反駁說還是應該繼續讀書為好，大學畢業後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掙更多的錢來養家糊口。簡單的飯菜招待過後，眾人離開後屋內剩下的都是韓家的至親。韓風大姨接著飯前的話題說：“按照我的想法，就別讓韓風繼續念書了，趁著年輕，找個工作把錢攢下來，過幾年娶個媳婦也減輕減輕他媽的負擔。”韓風大姐是公務員，幹咳了一聲說：“媽，你別跟著瞎攙和了。你那輩的人沒念多少書，你肯定不明白念書的重要性了，我如果沒念書，能考上公務員嗎？能有現在的待遇嗎？書還是要念，念書就仿佛蓋樓建地基，地基不牢固，房子是不能蓋高的。”大姨看著女人說：“那你也要替你老姨（韓母）想想啊，她現在一個人，每年靠她自己在農村能有多少收入，省吃儉用攢下的錢還不夠韓風一年的學費——”大姐打斷母親的話，說：“你隻看到眼前利益，沒有往長遠打算，將來的農村會和城市一樣，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僅憑一把蠻力幹農活是掙不了多少錢的。將來的農村需要的是懂知識和技術的農民。即便韓風將來回農村發展，也必須要做一個懂技術的農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爭執不休，旁邊的二舅怕這樣下去母女會發生矛盾，說道：“你們說這些在我看來都白搭，最終的主意還是要韓風拿，他想念就讓他念。他不想念咱也別逼他念。我就是一農民，也說不上來什麼大道理，怎麼說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現在在這個屋裏不管姓什麼，咱都是一家人，一方有難，咱大家來幫忙，你拉一把我拽一把，這坡就能過去，你們說我說的在理不？”老叔抽了一口煙，點頭說道：“這事應該這樣辦。咱應該聽聽我二嫂（韓母）和韓風的想法，然後我們再把各自的意見提一下，讓他們參考參考，這樣大家的想法都可以充分的表達出來。我先談談我的看法，我是文革後恢複高考從村裏走出去的第一批大學生，在外麵拚搏的這些年也深刻的體會到沒有知識和技術很難在社會上立足和生存。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韓風希望繼續讀書，我們應該支持一下。”大姐對母親說：“媽，你聽聽。不念書在如今的社會上就是行不通，現在城裏的廁所都印著‘WC’，不學習走錯了方向都不知道。你說你在城裏呆了這麼多年那頑固的傳統觀念到現在還沒改變過來。”大姨看著妹妹說說：“好了，我可鬥不過你那張不饒人的嘴，咱們聽聽你老姨的意見吧。”二舅也看著妹妹並催促她說：“我姐說的對，屋裏都不是外人，你說說你的看法，畢竟現在這個家你說了算，我們說的這些都不算數。”韓母歎口氣，說道：“別看他爸比我早走一步，但這個家不能散。”“他爸活著的時候就希望韓風將來能考上大學，走出這個窮山溝。”韓母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繼續說：“你們都知道，我和他爸沒念過多少書，那個時候是沒念書的條件，從學校回來哪裏有時間學習，每天都要上山砍柴、割草、喂豬，家裏孩子多，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她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現在時代不同了，不念書將來就沒有出息，如果他爸臨終時還能看我一眼的話，說的最後一句話肯定是希望韓風把書念完。他將來出息了，我一個人在農村怎麼混都行，不缺吃不缺穿就行唄。現在我還沒到爬不動的時候，地裏的活自己也能幹，咱不多幹可以少幹點，不多掙錢也可以少掙點錢。不管怎麼樣，他的書必須要念下去。”韓母主意已定，決定讓兒子繼續念書，怕兒子耽誤學業，晚飯的時候催促兒子明天一定要返回學校。韓風見母親精神恍惚，飯量也比以前減少很多，想在家裏多陪陪母親，便說，耽誤幾天沒關係的，我想在家裏多呆幾天。韓母馬上說，不行，家裏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的任務就是讀書。大姨在旁邊看出了韓風的心思，安慰他說，你去讀你的書，你大姐明天回城裏，我這幾天先不回城裏住，在你們家多住一段時間陪陪你媽，你用功讀書啊！你媽就高興了。韓風點頭答應下來。晚飯過後，大姐將韓風拉到一旁，拍了拍韓風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以後這個家就要靠你了，你是男子漢，男子漢就必須要拿的起，放的下。你父親不在了已經是事實了，所以你以後要學會麵對、學會承擔、學會感恩。你母親這麼大歲數了，以後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了。以後有什麼困難和我們說一聲，我和你姐夫都會盡全力幫助你。”韓風再一次流淚了，是感動的淚水，這一夜，他睡的很香，一夜無夢。
第三十三章 繼續上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