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八八慘案(3)(1 / 2)

第五十八章 八八慘案(3)

大西街路南,王家麵鋪。小夥計王振文哆嗦著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幾個叔伯,希望他們能為這家麵鋪的生存出個主意,畢竟,父親他們在天鎮是老於世道的人。人在無助時最希望有人出來指條活路,更何況是自己的父親叔伯們,可這些長輩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除了唉聲歎氣,別無辦法。靜,還是靜,麵鋪裏死一般的寂靜。往日,在這個時候,正是一家人為中午飯準備的忙碌時刻,一家人分工合作,有條不紊,其樂融融,可現在,誰也沒心思做飯,誰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結果。聽說日軍在北甕城殺了200多人,那慘狀,嘖嘖。

正在大家胡思亂想時,從前門傳來一陣心驚肉跳的砸門聲,膽小的堂弟一下子暈了過去。

王振文忍著咚咚的心跳,走過去,打開門。

一把明晃晃的刺刀首先伸了進來,然後,才是兩名身材矮壯的日軍。日軍戴著可笑的屁簾黃軍帽,一雙滑稽的小眼睛骨碌碌地掃視者滿屋子的人。

王振文被刺刀*得連連後退,一家人嚇得都不敢說話。其中一個日軍用大拇指和食指彎成一個圓圈不斷在王振文眼前晃動。王振文起初以為日軍是要銅錢,便把錢箱裏的兩袋銅錢哆哆嗦嗦地拿給日軍,沒曾想,日軍打開隻看了一眼,大罵一聲:“八格。”就一腳踢飛了錢袋。

王振文頓時明白了,感情是要大洋啊。

大洋是民國期間流通民間的硬通貨,家裏有了這東西,心裏踏實。王家麵鋪在王振文父親和幾個叔伯手裏經營得風生水起,也積攢了不少。天鎮一帶的百姓,對於大洋一類東西的保存,喜歡埋在地下以備日後急用。王振文見這個日軍比劃著要大洋,心裏明白,可麵鋪的大洋早被父親和二伯不知埋在了了哪裏,現在是要命的時刻,隻有扭頭向父親求救,希望以此消弭當下的危機。哪知父親看到王振文的舉動後,狠狠地剜了一眼,便調頭不在理睬,仿佛求救的是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兒子,仿佛這是在演戲而不是命懸一線。

王振文心裏拔涼拔涼的,心想,這是啥時候了還抱著你那大洋不放,假如人都死了,有再多的錢有啥用?財迷到了這種地步,可見大洋在父親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越了親情,超越了生命,超越了理性。

日軍見屋裏的人沒拿出想要的東西,大怒,倒轉槍身,用槍托就往王振文身上搗來,嚇得王振文臉色蠟黃,馬上拿出丟在桌上的紙煙,結結巴巴地說:“太太太君,息怒,給,紙煙的有。”

兩名日軍一見紙煙,眼裏閃出光來,大聲說:“喲西,你的頂好。”說完,就裝在衣兜裏。

王振文見日軍僵硬的表情有了變化,忙從裏屋拿出一顆西瓜來,切開,小心地遞給日軍。兩名日軍收起槍,大吃起來。在一陣“稀裏嘩啦”的餓死鬼吃聲中,日軍每吃完一塊,就扔到王振文臉上一塊,可憐王振文不敢躲避,任憑日軍把所有的西瓜皮扔完才罷手。這時,父親哆嗦著從衣兜裏摸出少半張麻紙,抖著手用記賬的毛筆歪歪斜斜地寫了兩句:“手藝人麵匠,家中無大洋”,遞給一名日軍。

這名日軍在寫有中國字的麻紙上看了半天,又用賊嚕嚕的眼睛看了父親半天,突然,毫無征兆地抓起地上用來剁羊骨的斧子,劈頭就對著父親的頭砍去。父親嚇得“媽呀”一聲蹲在地上,麵如死灰,好半天也沒起來。那斧子帶著風聲擦著父親的發梢閃過去,把對麵牆上的一麵鏡子“嘩啦”一聲打得粉碎,倒把日軍也嚇了一跳。

“八格,你們的良心壞啦壞啦的。”兩名日軍端著槍把全家兩代人共8口全部帶到了屋外。

上午10點,王振文一行人被趕到了東街警察局院內,這裏,已經有200餘人。

院子的一角,倒著幾個身穿黑衣製服的人,這些人身下都流有幾攤已經凝固的黑血,幾隻飛舞著的蒼蠅圍著屍體躍躍欲試,偶爾叮幾口,就急慌慌地飛走,趁著沒人注意,又懸停在空中,猛地一下俯衝下來叮幾口又飛走。看來,連蒼蠅都感知到了危險,跟人打起了遊擊。那幾個人王振文認識,是天鎮的本地警察,其中一個還在自家的麵鋪記著帳,人挺好的,隨和喜嗬,沒一點警察的飛揚跋扈。看情況,可能是因為開槍拒抓而死的。

滿院子的人亂哄哄的,哭聲喊聲叫聲罵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序的局麵。人們不知道接下來會咋樣,心裏忐忑不安。正在這時,日軍從人群中拉出一個小後生來。這個人王振文認識,叫李喜和,和自己差不多大,剛剛結婚不到10天。記得那天李喜和結婚當晚,王振文還到過他家鬧過洞房。當地腦洞房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三天之內沒大小,誰都可以鬧,隻要不出格就行。那天夜裏,王振文賣完了飯,就著急火燎地去了他家,正趕上*。幾個老光棍圍著新媳婦花樣百出,又是翻腕點煙,又是新郎新娘親嘴,氣氛在越來越向光棍們希望的方向中來臨。最後,一個老光棍突然吹滅了油燈,頓時,滿屋子男人心裏的饑渴霎時被點燃。幾雙急不可耐的手摸向新娘子的胸脯。王振文也被挾裹著乘機摸了幾把,弄得好幾天都魂不守舍的。誰讓那時沒啥娛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