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整裝出發(1 / 2)

之後的幾天夜裏,夜央除了偶爾上街逛逛買點出城需要的物品外,其他時間都在醫鋪裏整理行頭。小石頭這幾天也不怎麼來找她玩了,似是還在生她的氣。因為不能和她一起上路他心裏有些鬱悶,所以一天到晚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倒也不去診堂幫忙了。“喂,我說阿央,我看你將我那幾件衣衫裝在包裏又拿出來,如此反複好幾遍了,你究竟在想什麼?”夜衣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房間門口,斜倚著門欄對她笑道。“啊?”夜央這才發覺自己手中無意識的動作,最近自己似乎有些出神,總是想著那天夜衣對她說的話。她看了一眼門口的夜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衫,臉上一下子又有些燒得慌,連忙起身走到衣櫃前,口中卻不經意地問著:“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啊,來了有一會了,就看你在那兒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我的那兩件衣衫。話說起來,你這些天竟然沒有在街上買些路上穿的嗎?”夜衣緩步走了進來,翻了翻她包裹裏的衣物,可翻來翻去也就隻有他借給她穿的兩件白色衣衫和她來時那件已經洗幹淨的嫁衣。夜央在衣櫃裏翻了一會才發覺,確實,這一櫃子的衣物全都是夜衣帶有微微草藥香的白色衣衫罷了,與她裝在包中的那兩件無異。她轉過身來,坐回床邊,低頭繼續將那兩件衣衫又折了折才道:“我……我覺得穿你這兩件男裝也挺好的。”夜衣聞言笑出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手拉起了她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可你也不能總是穿我的男裝吧,我的衣櫃都要被你翻個底朝天了。雖然你穿起男裝來倒是挺有一番韻味,但是畢竟偶爾也要穿穿正常衣服。”夜央任他牽著,低著頭不說話。兩人穿過診堂時正好被正在看診的石老爹瞧見,他眯著眼看了看這兩人,笑著搖了搖頭。“喏,自己瞧瞧吧,這裏可是夜央城的百年老店,衣料都是上乘的。”夜衣帶著夜央穿過了大街小巷,最終停在了一家幾乎沒有人的店鋪前麵。夜央走進那鋪子,鋪子裏三麵都撐起了高高的衣杆,上麵掛滿了各種風格的成衣,有的幹淨利落,有的飄然似仙,有的花紅柳綠。而這些成衣的下麵則是一張張木桌,桌子上擺滿了一匹匹衣料,夜央隨便摸了摸,那些衣料甚是奇異,有的觸感如貝殼,有的軟細如流水,還有的輕薄如蟬翼。“咦?這不是夜衣殿下嗎?”說話的是一位看不出年紀的女人。之所以說看不出她的年紀,不僅是因為她臉上畫著豔麗的濃妝,更是因為她那一身奇異的衣裙。那衣裙由七八種鮮豔的顏色組成,而每種顏色都由不同的衣料製成,這些衣料拚合在一起十分突兀,不像一件成衣,倒是挺像特意穿在身上向來客展示的不同衣料樣品。說話間,這女人煽著手中桃紅色的蒲扇,邁著小碎步走向了兩人。待確定來人的確是皇子殿下後,她沒有急著行禮,反而是一手搭上了夜衣的肩頭,幾乎是貼在他耳邊道:“殿下可還是來定做那白色布衫的?”她說這句話時的調子似乎比剛剛那句柔媚了許多。這個動作引起了夜央的注意,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雖然心底有些不悅,可是卻沒有說出來。“花老板客氣了,今日我倒不是主角,我身旁這位才是。還勞煩花老板幫她看看。”夜衣禮貌地笑了笑,倒也無意避開那花老板的動作。聽到了他的話,花老板才從他身旁直起身來,走到了夜央麵前,上下打量了她半響道:“這姑娘……是第一次見啊,倒也不像是周圍村莊的人。”夜央被她盯著,心裏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想後退一步拉開點距離,可夜衣這時卻湊到了她耳邊,悄悄道:“這花老板製衣的本領一流,可為人有些怪異,隻給看得上眼的客人製衣,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後退這一步得好。”夜央聽了他的話,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沒有動。眼見那花老板臉上大紅的胭脂就要蹭到她臉上時,花老板終於停了下來,突然退後了一步,麵上有些無趣地道:“哎,行了行了,這單生意老娘接了。這姑娘居然能穿著你的衣服,想來說不也不行了。雖然老娘我不怎麼喜歡她,但是就算賣你個麵子吧!說吧,她喜歡什麼樣的?”夜央四處打量了一圈,那些衣服布料都是她所沒見過的,一時間讓她選,她還真是有些眼花繚亂。夜衣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對那花老板一拱手,道:“還請花老板行個好,阿央對這方麵實在是沒什麼想法。”“哦,阿央是嗎?”那花老板搖著扇子又草草地掃了她一眼,接著便轉身看似隨意地從三麵衣杆上取下幾件成衣,塞到了她的手中,口中還不忘說著:“這個年頭還有姑娘不喜歡打扮自己的,倒也是奇怪。去試試吧,老娘選的衣服,就沒有不適合的。”夜央抬頭看了一眼花老板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不禁打了個冷顫,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幾件,看上去倒是比這花老板身上的正常得多。想著便隨著花老板指的方向,走進了鋪子裏的一個小隔間。許久之後,夜央才從那隔間出來。而夜衣正在一麵木桌前端詳一匹白色衣料,那衣料與他身上常穿的那種相似,但是似乎更為輕軟一些。感覺到她出來了,夜衣這才放下衣料,轉頭看去。換下了男裝,夜央此時穿的是一套水綠淡色衣裙,那衣料薄似輕紗,可又泛著淡淡的柔光,在黑夜中襯得她格外明媚動人。衣裙的下擺有好幾層,可每層都長短不一,疊在一起如同盛放的花朵,可那顏色又仿佛是將那花兒沉入了水底,隻可從水麵遙望,不可摘取。夜衣盯著她半響沒有說話,眼中有些許驚異。片刻後,他還是讚許地笑著看了花老板一眼,接著走向夜央。隻見他伸出手繞到夜央腦後,一手拉開她用一條麻布草草束起的長發。黑發披落肩頭,襯得她膚白如雪,麵色如花。夜衣從懷中拿出一物,夜央看清那是一支翡翠簪子,淡淡的碧綠色既不太過耀眼也不過於低調,隻是那翡翠簪子似乎不是實心的,中間隱隱能看到什麼東西。還不等她看清,夜衣已挑起她大半發絲,熟練地替她用簪子綰在腦後。“恩,如此正好。”夜衣退後一步,微笑著地點了點頭。一旁的花老板似乎也對夜央此時的裝束十分滿意,倒是難得地對她笑了笑。“咦?這其他的你不試嗎?”兩人這才注意到夜央手中抱著剩下的幾件成衣,那花老板的麵色頓時又沉了下去。夜央低頭看了看那些衣物,淡淡道:“試過了,我不喜歡。”這句話一出,一旁的夜衣忍不住輕輕笑了笑,而另一邊的花老板臉色卻是十分不好看,若不是夜央身上已穿著那件水綠色的衣服,怕是她此刻肯定想把夜央趕出門去。“行了,花老板,阿央她的性格可是和你一樣奇怪,你也就別介意。那我們就把這件買下了。”夜衣說著掏出了三片葉幣,而每一片都晶瑩剔透,毫無雜質。“哎,算了算了,你呀,以後可別帶這姑娘上老娘我的鋪子了。”花老板無奈地搖了搖頭,邁著碎步準備接過那葉幣,卻見夜衣突然收回了手,對她狡黠一笑。“怎麼?”花老板的神情一下有些懵。卻見夜衣指了指自己方才端詳許久的那匹衣料,接著又掏出了七片葉幣。花老板抬眼瞄了一眼那料子,又撇撇嘴看了一眼夜衣,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十片葉幣,轉身道:“算你還記得我鋪子的規矩,那料子可是十足的水底貨,你倒是有眼光。行了,老娘就再破例替她做一套。”“那就多謝花老板了。”說完,夜衣便頭也不回地拉著夜央走出了鋪子。“阿衣,那料子是給我做衣服的?白色的?”夜央走出了好遠,才反應過來剛剛花老板說的“她”指的是誰。夜衣點了點頭:“恩,我看那料子倒也適合你。這次……估計來不及了,等下次見麵時,我再帶給你吧。”“那衣料很貴嗎?竟然要七片葉幣?”“那料子不是夜央城尋常的料子。花老板總是能弄到些稀有珍奇的衣料,也不知是哪來的,按她的話來說那就是水底貨。”“哦,那等我有錢了再還給你。”夜央看了一眼他鼓鼓的荷包,還是堅定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夜衣卻沒有回答她,隻是麵上依舊笑著。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便已能看到醫鋪門口排的長隊了,隻是此刻那隊伍的旁邊還站了一個身影,一身黑衣十分顯眼。“白羽?”夜央走近那人後才敢張口確認。白羽循聲轉過頭來,看到夜央一身水綠衣裙打扮神色倒也沒有特別驚異,反倒是看到她頭上的簪子時多看了兩眼,語氣依舊冷漠:“我奉皇爵陛下的命令來護送你返鄉,今夜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