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沅水公主(1 / 2)

“阿央姐姐!你去哪裏了?要不是阿羽哥哥喊了一聲,我們都沒有發現!”“你忽然就不見了!真是急死我、呃、他們了……”此刻小石頭和若姒站在湖邊向她招手,而夜衣正負手站在他們身邊,月光照亮了他的白衣,也映出了他春風般的笑容。夜央轉頭看看白羽又看看夜衣,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她幻境中的溟。“她沒事了,繼續上路吧。”白羽將她帶到眾人麵前,卻沒有再走到前麵。“月色這麼好,不如我們休息下再走?”說著,若姒轉過頭拉住夜衣的袖子,撒嬌道:“衣哥哥,你說好不好?”夜衣點點頭,眼睛卻沒有看若姒。隻見他徑直走向夜央,在她麵前站定道:“你受傷了?”夜央這時才想起方才自己脖頸上的傷口,正準備用手去摸,卻被夜衣攔下。隻見他回身從隨身包袱中拿出了什麼,對她道:“我替你上藥。”“等等!我來!”他身後之人一聽連忙插了上來,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我跟夜央都是姑娘家,方便!”“若姒姐姐你也算姑娘家啊……”小石頭在她身旁嘟囔了一句,說完又補了一句:“你會給人上藥嗎?”“我……我不會,但是你會啊!你是個小毛孩,無所謂授受不親啦,要不你來?”說著,她眼角又瞟到了一旁的白羽,停頓了下道:“要不他來也行!”“算了,還是我來吧。可是為什麼阿羽哥哥可以夜衣哥哥就不行呢?”“這種複雜的關係你這種小毛孩當然不懂啦。我看你還是專心上藥吧,可別讓你的阿央姐姐脖子上留下難看的疤痕以免以後嫁不出去喲!”說完若姒便將手中的藥塞給了小石頭,轉身便拉著夜衣去一旁賞月。“哼,若姒姐姐最壞了!”小石頭說完便轉頭讓夜央蹲下,好替她上藥:“還是阿央姐姐好,從來都不嫌棄我年紀小!”夜央笑著摸了摸小石頭的頭,看了看一旁站在那不說話的白羽,笑道:“你也跟他們去吧,我這裏有小石頭陪著便好。”白羽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動的意思,她也隻好任他去了。正上著藥,不知哪裏傳來了簫聲,有些悲涼卻並不落寞。夜央抬眼看去,發覺原來是夜衣。他正吹著一支雲簫,黑色的簫管上繞著金色的絛穗,與他的白衣相稱有些突兀,而一旁,若姒正衣玦紛飛,翩翩起舞,舞姿甚是優美動人。兩人在湖畔的月光中如同神仙眷侶,看得夜央不禁發出了感歎:“他們真是相配。”“若姒姐姐也就跳舞的時候像個姑娘家了,其他時候,嘖嘖,真不好說,”小石頭倒是一點不意外,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為她專心上藥:“不過阿央姐姐,你也不必感歎,你看阿羽哥哥不是在陪著你嘛。”夜央用眼角瞥了眼白羽,卻見他也正盯著前方的若姒和夜衣,思考了一瞬,問道:“白羽,你喜歡的姑娘也是這般能歌善舞嗎?”白羽聽到她的問話後竟有些出神,忽而又搖了搖頭,冷冷道:“心意重於情意。”說完,他便走出了夜央的視線。她雖看不見他,卻能聽到身後的破風聲。“阿羽哥哥最近練劍好頻繁呢,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小石頭說著,拍了拍手高興道:“大功告成!好啦,阿央姐姐,那我去玩水啦!”話剛說完,這個小家夥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湖邊踩水去了。夜央看著湖邊的三人,又看了看身側不遠處練劍的那人,不免有些失神。或許若姒說的沒錯,像她這樣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未免有些太過幸運,竟能得到這麼多人的陪伴保護。隻是有時她也會覺得這是否隻是一場夢,畢竟與這群在月色下如此耀眼的人相比,她的存在便如塵土般渺小。她至今也不明白,空無長物的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到了這裏。可若這是一場夢,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場美夢?又或許,為見眼前這韶華之景已耗盡她畢生氣數?夜衣又一曲畢,月已西下,各人收拾了一下,便趕在天亮之前行往沅水村了。湖麵寬廣,一眼看不到頭,眾人繞過長生湖的一側後,便見尚有些距離的地方有火光,走近還能聽見湖水流動的聲音。果然,約莫又走了一會後,眼前便出現了一條大河,河麵雖寬,可是河水看起來卻十分淺。河水自長生湖流出,清澈見底,隻見河床上鋪著細細的白沙,偶爾有一兩顆在月光下還會發光。夜衣站在河邊招呼了一位劃槳的船夫帶他們渡河,船夫異常小心地扶著眾人登船。若姒見那水不深,還想著踩踩水,沒想到卻被船夫攔住:“姑娘啊,你可千萬不要被這河水的表象給騙啦!這長生湖水本就晶瑩剔透,所以這沅河的河水看起來不深,可這一旦落下去,連撈都撈不起來啊!”聽見他這話,若姒立刻收回了腳,格外小心地上了船,生怕有個萬一便再也見不到她的衣哥哥了。“若姒姐姐也是第一次來沅水村啊?”“怎麼了?難道不可以嗎?”“沒什麼,因為夜衣哥哥常常來所以我還以為……”話沒說完,小石頭便看見若姒的臉色不太好,隻好吐了吐舌頭住了嘴。船夫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話,邊劃槳邊好心提醒他們道:“諸位都是第一次來咱們沅水村吧?咱們沅水村啊哪兒都好,就唯獨啊要小心這水!前幾年總是有些人不聽我們的勸告,硬要入河戲水,一入河連底都碰不著,偏偏這河水又急,一下水便被衝走了,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哎,就是咱們這些擺渡的老船夫啊還有那些打魚的漁夫,有時候都會一個不小心喪了命。這幾年真是多虧了咱們公主殿下的庇佑,這才沒有淹死過人,當然,除了那些鵲棘藤綁著扔河底的。”“為什麼要扔河底?”夜央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你都不知道,就是把那些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子用鵲棘藤五花大綁扔到河底去淹死唄,”不知是不是剛受了小石頭的氣,若姒有意要將怒氣撒在夜央身上:“你最好小心點,一般綁得就是你這種勾引我衣哥哥的女子。”那船夫一聽立刻急道:“喲,姑娘可不能瞎開玩笑!我看這位姑娘也不像那三心二意之人。夜央城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可是咱們這沅水村啊對此事可是特別重視!但凡婚嫁後還有二心的男子女子,一旦被發現,在咱們沅水村可都是要沉河底的,這可真不是鬧著玩兒的,想當年公主殿下她——”“船家,這話可也不是能夠隨便亂說的。”夜衣看似不經意地打斷讓船夫臉上立馬一白:“哎呀,對對,多虧了這位公子提醒,我這真是一著急就胡說八道了!諸位千萬別往心裏去!”若姒,小石頭和夜央三人麵麵相覷,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夜衣也故意不看他們,想來是真的不能說。白羽一直低頭凝視著湖底,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興許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可是倒也沒有想跟他們說的樣子。下了船,眾人謝過船夫,便找人詢問公主府邸所在。許是公主殿下確實十分受村民的敬仰愛戴,一行人輕鬆找到了公主府邸。雖說沅水隻是一個小村,可是這公主府邸卻一點也不寒磣。建在整個沅水村最靠近湖邊的地方不說,這府邸的規模可一點兒也不比夜央城內若廉王爵的府邸差。“你阿姐真是氣派,在這種地方也可以蓋出這樣的府邸。看來皇爵陛下當真喜歡你阿姐,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堂堂的公主殿下要遠嫁到這裏而不好好呆在夜央城裏?”若姒東看看西看看,對這金碧輝煌的府邸充滿了好奇。“阿姐她是自請嫁到這沅水村的,皇爵陛下本是百般不願,卻不想被她以死相逼這才應了。”夜央指了指門口的牌匾道:“可這裏為何寫得卻是白府?”“白府?白羽,難道這裏是你本家?”難得被若姒找到可以打趣白羽的地方,她一聽便來了精神。白羽抬頭掃了一眼,並不打算搭理她:“與我無關。”話音剛落,緊閉的府門突然打開,迎麵走出一男一女,身後跟著幾個家仆。這兩人仗勢雖然不大,但氣勢卻是非凡。男子麵容輪廓分明,麵色嚴峻,不苟言笑,一身藏青衣衫穿得整整齊齊,雖然樸素卻難掩威嚴。女子身著一襲長裙,薄薄地藕色披帛輕繞於手臂間,用一隻樣式簡潔卻材質不菲的發簪將發髻高高挽在腦後,餘一兩縷碎發輕輕搭在肩上。不似仙女,勝似仙女。“小衣。”那女子開口,聲音不大,卻溫柔有力,邊說著邊向他們走近。“阿姐。”夜衣帶著眾人迎上去,一一為兩人介紹。“原來是小衣的朋友。在下白卓翯,你們隨小衣喊我白大哥就好。”那位藏青衣衫的男子倒沒有想象中那麼嚴肅。“你們可別看白大哥說話這般隨意,白家世代可是奉皇命在此鎮守沅水村乃至整個長生湖。白大哥也是皇爵陛下親封的王爵,隻是一向低調而且一直住在這沅水村所以不被人們所熟知罷了。”夜衣說完,意味深長地朝若姒看了一眼,似乎有意在提醒她不要太過放肆。可惜若姒並沒有怎麼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白大哥原來跟我爹一樣是王爵啊,怪不得這裏建得那麼氣派。難道白大哥就是公主殿下以死相逼要嫁的人?”若姒光顧著自己笑嘻嘻地講,卻沒有發現對麵兩人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倒不是,公主殿下嫁的是舍弟。”相較於公主,白卓翯的神情倒是很快便調整過來。“咦,怎麼沒看到白大哥的弟弟呢?”這句話剛出,若姒便感到身後幾人的目光刺骨,按小石頭後來的話來說便是“當時尷尬死了”。“我夫君早在幾年前就去了。”公主殿下接話,臉上淡淡地笑著,略帶憂傷。“啊,我、我就是隨口一問,公主殿下你千萬別太傷心……”公主殿下也倒從容,並沒有責怪若姒的意思:“看來你就是若廉大人的女兒了,早有耳聞說是活潑伶俐,果真如此。你們今後也別總是公主殿下的叫我了,也可隨小衣稱我為阿姐。若是實在不習慣,隨村民喊我沅公主也可以。”這句話倒是遂了若姒的願,連忙多喊了幾句“阿姐”。夜央幾人自然不敢太過僭越,還是隨村民的稱呼喊了聲“沅公主”。沒人再追問關於她夫君的事,隻是眾人都已隱隱感覺到這件事背後定然另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