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已經沒有人去關心那些門,哪扇是生門,哪扇是死門?
因為玉佩上那灼熱的光芒已經叫他們的眼睛處於一片鬼魅的紅色當中,所及之處都是紅色,觸目驚心的紅色。
又算閉上眼睛,所見到的也是紅色,豔麗的顏色深深地刻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無論如何也揮散不去。
這帶著血腥感覺的顏色,讓人感覺到無盡的茫然與恐懼。
鄒香若終於明白瀾魅為什麼說後悔用它的話語了。
這樣的場景定是他早就熟知了的情況吧!
安靜的空間裏傳來聲低沉暗啞的聲音,似乎是沉寂了千百年的繡門終於被開啟了的音調。
鄒香若的身子被人帶著前移,耳邊傳來輕盈的風。
當腳重新站立到地上時,周邊的氣氛發生了飛躍性的變化。
不是方才那股沉悶煩躁的氣氛,而是冷徹心扉的寒意,又或者說是殺意。
鄒香若猛然睜開眼睛,周圍的景物變換了。
在她的麵前是冷然相對,氣勢待發的白流月和瀾魅。
忽地,兩人同時動手了。
交織於半空中的兩具身影,仿如遊龍,又若奪食的雄鷹,使出了平身的功力相抗。
為什麼?為什麼彼此信任的好友突然變成你死我活的敵對?
鄒香若捂著突然開始發疼的心口,踉蹌地後退兩步,忽然聽到流水的聲音。
忙回頭望去,自己站在兩個水池子的分界線上。
同樣大小的水池,同樣清澈見底沒有任何動靜的水池,卻發出了宛若小瀑布的清脆悅耳聲。
鄒香若忍不住地蹲下身子看左邊的水池,裏麵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卻是文明社會裏穿著白大褂的自己。
急步行走在擁擠診室間的自己。
心裏冷然一驚,忙往另一邊水池看去。
倒影也是極為熟悉的人,是那個曾經在夢中出現過一次,被困住熊熊大火中的紅衣女郎。
跨坐在高頭駿馬上,手持彎弓欲拉箭。
兩個都是自己的模樣,所處的環境卻是大不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未來的自己和曾經的自己?
“哧”地聲利器劃破衣襟而發出的尖銳刺耳聲音,在狹窄的密室裏無盡的回蕩。
鄒香若驀然記起正在打鬥中的男人。
瀾魅的手裏握著根細長的石條背對她而站立。
他的對麵是踉蹌後退,單手捂著腹部的白流月。
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手指縫裏流淌出來,看得人顫栗。
“白流月,你受傷了!”鄒香若猛地站起來,不顧發昏的大腦,撕扯著自己的衣襟就要衝上去幫他處理傷口。
可惜在中途,被瀾魅伸出胳膊攔住。
“為什麼?”鄒香若冷冷地看著瀾魅厲聲質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瀾魅回頭看她,唇角莞爾一笑,這時鄒香若第一次見到他笑,唇角的笑意延伸至眼底,讓她想起那個在棠華林繪畫且幫助她重新來到這個時代的青年。
沒有了神秘的氣質,隻有柔和的態度沁進人心。
這一笑倒叫鄒香若方才的質問與悲哀煙消雲散。
可當瀾魅唇角的笑快速收斂,視線重新回到白流月身上時,空氣中流竄刺骨的氣息讓鄒香若的心驟然墜入深淵。
他說:“因為你的願望是要和他在一起,我很不高興呢!”
倚靠在石壁上的白流月劇烈咳嗽一聲,嘔出灘暗紅色的血跡。
鄒香若心揪得更緊,再也不顧一切地奔上去,伸手將他扶住,捏住他的手腕把脈。
“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永遠都不能。”瀾魅淡淡地說著,縱身上前,宛若翱翔於天際的大鵬,用兩根手指將鄒香若提離白流月的身邊。
瀾魅單手成掌,對準白流月的心口擊去。
“不……”
鄒香若淒厲的聲音在密室裏快速傳播,但終究沒有阻止到瀾魅對白流月那致命的一擊。
看著白流月的身體宛如斷線的風箏飄然墜地。
鄒香若的心也支離破碎。
寂寥無音的空間裏響起了清脆悅耳的流水之音,叮叮當當,仿如安神之曲。
鄒香若的身子在快速地下墜,掉往那平淡無波的池水中。
一道豔麗的紅光在池水裏快速地蔓延,似乎開啟扇新的門扉。
世界一片安靜,隻有那道青衣長袍的身影靜立於水池邊,麵無表情地望著那無痕無跡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