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雲瑞美美睜開眼睛,摸向床榻裏側的明月時,卻摸了個空。
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雲瑞懊惱地暗罵了聲自己。昨日明月的表現很是異常,他怎麼就沒有多加思考呢。隻要自己腦子再稍微轉那麼一下,昨夜也不會那麼大意而被明月下了迷藥。
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雲瑞複又躺回床上,仔細分析著明月可能“逃跑”的方向。
這段時間,雲國國都內,大殿之上,所有臣民都在為雲英澤喜獲神器而歡騰。雲國的老國君開心笑得一張老臉上滿是褶皺也不在乎,當即宣布雲英澤為新太子。
夏明月扮作老乞丐,走在鳳國的小城裏。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雲英澤為雲國請回神器的大事兒。隻是鳳國人人都在擔心,雲國會在多久的未來,出兵攻占其它三國。
“雲國為何會把雲英澤得到神器的消息放出天下呢?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其它三國,讓他們趕緊團結對付雲國嗎?而且這天下隱居的奇人異士何其多,就不怕有高人惦記神器,而欲將之據為己有嗎?若說是雲英澤年輕氣盛,非要把這等‘好事兒’說得人盡皆知也還多少有些道理。
“可那老狐狸般的雲國國君豈會縱容他如此輕率?”
明月心裏暗想了一會兒,又覺得他們早已與自己再無瓜葛,沒必要為他們的消息費神。還是想想辭別時,天門山主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話,“陰陽山上桃花盛,彼岸橋頭是人間。”明月思來想去,還是無法理解這兩句話的意思,隻得到處打聽陰陽山在哪裏。眼見秋盡冬來,總是沿街乞討度日也不是辦法,得趕緊想辦法找到立足的地方才是。
這一日,夏明月似往常一樣,麵前擺著個破碗,躬身坐在牆角時,一行似軍隊般的人物拉扯著幾個衣衫襤褸的青年,吵吵嚷嚷著,從夏明月眼前經過。這樣的事情,最近時有發生。鳳國怕雲國突襲,正在舉全國之力招兵買馬。凡是家中有年滿十二男子者,全部充軍。“不知又是誰家倒黴的孩子們!”明月眼睛抬也沒抬,心裏悲戚戚地想。
“求求軍爺們,就讓我家老五留下吧。要是我們都走了,誰照顧我們母親啊?何況我們老五剛滿十二,還太小。求您了!我們四兄弟這輩子,下輩子都給您當牛做馬伺候您!”
隻聽一陣拳腳的聲音,求情的青年似是被眾人欺負著,明月忍不住抬起了一片黑灰的髒臉。那青年不過十八,九的年紀,個子不小,卻骨瘦如柴,此時正趴在地上,正被幾個穿軍服的人輪流踢著。其他四個少年哭喊著欲上前幫忙,卻死死地被身後的軍人“拉”著,是啊,“拉”著。他們的手上都被套著繩索,繩的另一端,則被握在軍人的手上。
初始時,還有些圍觀的百姓,後來見軍人們動了手,便又都四散開去。恐怕自己會被牽連。活在亂世,唯一的原則就是,活著。為了活著,可以出賣良心,可以放棄尊嚴,可以不顧理教,可以草菅人命……
看到這一幕,明月為自己多日來的不聞不問不管不顧而羞恥。比自己年輕了不知幾千年的古人尚且懂得仁愛,自己卻一直冷眼旁觀,保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隻是怕自己行蹤暴露,惹來不便而已。
“唉……”一聲輕歎,明月已輕輕躍起,口中徐徐念咒,快手出符,轉瞬間,“軍爺”們被突如其來的天火燒到屁股而四處逃竄。明月解開少年們手上的繩索,蹲下身,仔細查看著那仁孝少年的傷勢。好在傷不太重,還在明月可以處理的技術範圍內。
明月從懷裏拿出些碎銀子,交給其中一年紀稍長的少年手上,還不忘叮囑他去買哪些藥,怎樣熬製。囑咐好後,便轉身離去。眾少年隻顧得照顧受傷的兄弟,都未有人想起對明月道謝。等大家抬劉二快到家門前時,才想起,忘了對救了他們一家人命的大恩人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