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儀狄查看清楚禹的處境,及敵人的實力,那黑衣人便已發動新一輪的爭鬥。胳膊高舉,再落下時,箭雨,已齊齊向禹射去。
禹一手飛快揮動手中的“玄鐵輪”,一手暗暗結印,看那招式,像是在尋風。儀狄心下突然緊張起來,畢竟這是第一次“親臨”戰場,絕對不能出了差錯,反而害了禹。
紫眸凝視那手印,儀狄仔細分析著禹欲尋的風。片刻後,如羊脂玉般白嫩小手輕輕掐訣,唇瓣輕啟,隻見一股巨風夾帶無數枯枝敗草從那黑衣人右後方襲來,越是靠近,卷起的枯敗越多。
最後,竟卷起活人數名直拋向半空。儀狄猜測,那便是黑衣人的弓箭手吧。
狂風驟起,沙石飛揚,原本萬裏晴空,轉瞬間已是黃沙迷漫。許多青翠楓樹被連著草皮拔起,隨土砂扶搖在半空之中,隱現在漫天的一片灰黃之中。
儀狄心中揪痛,很是惋惜,“如若它們沒有遇見這變故,安生修煉,或許不出千年,得遇機緣,可煉化成妖,成仙也說不定。”
耳中不斷傳來被卷入半空的黑衣弓箭手們的哀號。這人族們一離開地麵,便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一同被卷進這巨風的,那些粗壯的樹幹樹根不停地撞擊在人族的身上。直撞得人們五髒俱裂,肢離體殘……
儀狄隻覺那聲聲哭嚎很是刺耳,擾得她心煩意亂,便不斷催壯巨風,想盡早令這惱人的噪音消失。
半空黃沙,血洗肉滌。漸漸地,變成黃紅相間,如一塊兒炫麗餐布,鋪滿碧藍天空的一角。
那領頭人何時見過此等邪象,早已跌跌撞撞跑遠。禹亦已喚回“玄鐵輪”,停下“尋風”,可那風卻是半點兒沒有消停的跡象。“玄鐵輪”沒有舐到血,輪子邊緣的五枚刀片,寒光不停交替閃動,似是在尋著風中的血腥。
狂風不歇,禹心中越發焦急。心中揣測是儀狄偷偷尾隨自己而來,但又無法得知她是否與人交了手,是否受了傷。空氣中處處是人族血肉味道,心神不寧的他,一時間竟無法分辨儀狄的氣味。
終於,在風向變換的瞬間,禹嗅到了一絲儀狄味道,收起“玄鐵輪”,便立即向那味道飄來的方向躍去。
直到禹緊緊抱住她,捂住她不停唱咒的雙唇,儀狄才驚醒。
風停,殘物落。
入目,滿是斷肢殘骸,折枝敗葉。她來時的那片蔥蔥鬱鬱的小山頭早已消失,此時一地狼藉,樹木與人族殘存的肢體交錯縱橫,血肉模糊。有些人的頭顱斷落,正咕嚕嚕順著山坡滾下……
儀狄極力忍住胃中的翻騰,但最後還是無法忽視麵前的血腥,終是“哇”地一口吐了出來,接著便不停地嘔吐,就連胃中粘液似已嘔淨,卻仍然彎腰作嘔,紫發披散,遮住儀狄蒼白的臉龐。
幸好腰肢被禹緊緊纏住,不至於吐得二人滿身汙穢。
胃裏再沒了東西,儀狄幹嘔了幾下,便渾身無力,軟軟地窩在禹的懷裏。禹又氣又心疼,待到出聲說話,竟全變成數落,“怎麼不老實在家裏呆著,萬一傷著自己辦?你當是好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