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負相思(2 / 2)

儀狄臉色蒼白,紫眸黯淡,低著頭,負氣不說話,長長的紫發飄散,纏繞在禹的手臂上。

禹歎了口氣,伸手插入儀狄的發間,將她的頭按向自己胸前。

“以後再不許這樣任性。我既然敢隻身前來,必有自信可順利脫身。我一個男人,怎能將你置於危險之境?”感到儀狄似是委屈,似是憤怒,禹輕聲解釋著。想他一隻冰山木偶,此時竟也哄著女人,禹卻心中悸動,暖意無邊。

儀狄雖是有些乏力,但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不過,她卻什麼也不想說,隻想靠在禹的懷裏,靜靜聽著禹從未有過的溫聲軟語,嗅著他一如兩百年前的“狼味兒”。

可禹卻又停下,不再張口。儀狄隻得無力問了句,“然後呢?”

禹迷惑,不解地低頭望向懷中那一頭紫發,輕聲問,“什麼‘然後’?”

“嗯,就是,為什麼你身為男人,便不能讓我危險的更多理由。”儀狄悶聲問道。

禹更加迷惑,這個問題倒真是從未想過。還有其他理由嗎?

儀狄歎氣,真想掰開他的木頭腦袋,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麼。

縱然你不願我相伴天涯,陪你吃苦受傷,可你怎知,離開你的我,可還有活路?

縱然我遂了你的心願,嫁得一心人,可你怎知,那樣對他,是最深最痛的傷害?

在你知曉我仙劫已過,父王不日便來接我那晚,不聲不響封存我體內屬於你的記憶時,你可有心痛?

兩百年前,你以重傷之軀,拚命奮力幫我趕走一隻又一隻覬覦我體內鮫神血的小妖小怪。也是你,在又一次的重傷昏迷間,咬破我的胸口,成為第一個吸去我心頭鮫血的異性。

你可知,那日,我盡解衣衫,奉上心頭血,為了救你,也是為了救我?若沒有這份心頭血的牽絆,日後,我若忘了你,該是怎樣的淒涼慘景,可還有活下去的力氣?

鮫女心頭血,生生不忘情。

既不能相守,我亦不甘相忘。禹,原諒我的自私。

塗山媛引誘你失身逼嫁,世人所恥。我亦非良善,趁你傷重,誘你飲下心頭血。你未曾責怪塗山媛,是因為你心知肚明。如若他日,你知曉我當日的意圖,你亦會原諒我嗎?你可會怨我?怨我給你種下的生生情劫?

禹,姻緣早已注定。若不是你為狼,我為鮫,異族不得相親,何來你我生生世世守望折磨?可我不甘,定要他日汝為郎君,吾為妾!

儀狄伏在禹的胸前,眼淚浸透了那片衣衫。禹猜度她恐是受了驚嚇,不停地輕拍她的背,輕聲安慰。哪知,是兩百年前的回憶正在一點點蠶食著儀狄的心。不甘與痛苦,終於在今日擊潰了儀狄偽裝的外殼。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滾滾滴落。禹手足無措,怕她累了,雙手輕輕打橫抱起她,喚來黃獅,尋至一處人跡罕至的山頂停歇。想給她看人間大好山河,拭去她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