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從大奶奶死後,便潛心禮佛,萬事不過問,連見人都很少見,就是五丫也在老夫人那裏吃了閉門羹,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有得必有失吧,五丫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和藹的親人。
仲三小姐出嫁便是五丫管家後第一件大事,仲太太真是放手萬事不管,倒是苦了五丫東跑西顛的到處安排,連首飾跟嫁衣都是五丫親自去成衣店取的,以免出了岔子。
此刻五丫正在回廊上指揮著:“那紅綢子再往上拉一拉。”
“那個,那個燈籠掛歪了。”
冬梅跟著五丫道:“三奶奶凡事親力親為您再累壞了自己,這事讓下人來做不就行了。”
五丫掐了腰,學起仲太太的模樣,“怎麼這點事兒都做不好,凡事都交給下人做怎麼能放心呢?”
冬梅撲哧一笑,五丫接著道:“若是累倒我了,我那挑剔的婆婆興許會少挑三揀四一些。”
主母的不好當五丫是終於體會到了,怪不得有些媳婦兒熬成婆婆後都那般尖酸刻薄,看來是多年積累的怨氣無處發泄了。
“三奶奶這外麵的事情就交給奴婢跟佩環吧,您跟蘭媽媽去看看三小姐那,其實三小姐那才是最大的麻煩,說不準就不嫁了。”冬梅小聲道。
“烏鴉嘴。”
冬梅的五丫嘴果然奏效,說好的不靈壞的靈,一進三小姐的房間便瞧見扔的滿地的珠釵跟大紅蓋頭。
五丫皺著眉,斥道:“你們都是吃白飯的麼?怎麼不給三小姐更衣,還等什麼呢?”
丫鬟嚇得跪了一地,她們很少見向來溫和的三奶奶發如此大的火,五丫也不知怎麼了,最近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
“小姐說不嫁了。”
五丫走到鬧脾氣的三小姐身旁,沒有斥責而是坐在她身邊問道:“為何不嫁?”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是婆家的人了,娘家就管不了了,若是以後江桐那廝不管我了,我被婆家欺負要找誰說理去?”三小姐委屈道。
“這又是你們哪個嚼的舌根子?真該把你們都調教成啞巴才是。”五丫狠狠瞪了地上跪著的丫鬟,然後衝三小姐道:“你是這府中一霸,說你被婆家欺負,我看更該擔心你把婆家鬧翻天才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理是那麼個理兒,可是你不還是姓仲麼?誰不說這江家的奶奶是仲家的嫡女,母親那麼疼你,又怎麼會不管你。”五丫勸著拉起三小姐的手,“你若是現在不嫁,過些年成老姑娘了,到時候恐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那我便留在府裏,整日纏著三哥。”三小姐嬌俏的下巴一揚,跟五丫叫著勁兒。
五丫慢慢站起身,道:“那三妹不願意嫁便不要嫁了,都別在地上跪著了,把屋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放起來吧,我去回了母親,說三妹不嫁了。”
五丫正作勢往出走,卻被仲三小姐拉住了手,“我嫁,誰說我不嫁了。”說完坐在梳妝桌前,紅著臉。
“還不趕緊伺候三小姐更衣?”
江桐與仲三小姐的婚禮十分盛大,京城名流悉數到齊,這樣的家族聯姻雖說不少見,卻也算得上是一時的新鮮事兒了。
五丫忙著接待京城來了貴婦,平日裏她本不是愛交際之人,但今天卻不得不做,蘭媽媽在五丫身邊提醒著,是哪家的太太,好對症下藥。
一直笑著臉都僵了,五丫捏了捏自己的臉,然後看著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仲太太,心裏想著薑還是老的辣,自己還是欠練。
不一會兒幾個熟悉的人迎麵走來,五丫一看,正是佟晚晴與姚太太,還有自己的三姐和四姐。
就算是以前經曆了再多的不愉快,如今瞧見自己娘家的人總是覺得親切萬分,五丫走快幾步,上前道:“母親,嫂子來了,還有三姐四姐。”
姚太太環視四周,發出呲呲的聲音,“果然是侯府,排場就是不一樣,大門大戶的,哪像咱們啊,雞犬都跟著升天了。”她的聲調慢慢提高,擺出一副不屑的模樣,任誰都能瞧出來她心裏有多嫉妒。
五丫當然知道那句雞犬升天說的是誰,自己以前也沒少被叫烏鴉,以前都不在乎,如今就更不在乎了。
“母親,我婆婆在那邊,我帶你過去吧。”五丫笑著道,姚太太翻了翻眼睛,任由五丫挎住了自己,五丫可以得罪,侯爺夫人不能。
仲太太一見姚太太過來就笑著道:“親家母來了,你瞧這又年輕了?”
姚太太心裏美得快飛上了天,“侯爺夫人也年輕了,哎,就別逗我開心了,這侯府布置得真是大氣極了。”
“那還要謝謝親家母把這麼個好媳婦兒嫁到我們家來。”仲太太拉住五丫的手,姚太太臉上雖笑著,心裏的這醋壇子是徹底翻了。
見仲太太與姚太太聊得開心,五丫便來到佟晚晴這邊,瞧見兩個姐姐,五丫更是開心,“真沒想到你們都來了,也不知過得怎麼樣,等忙完了今天可得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