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敖玉身後的桃花樹妖聽到她這樣說,心中微微酸楚般的搖了搖頭,敖玉看到那樣子心中不免輕笑一聲,因為桃花樹妖那小腦袋瓜搖的就像撥浪鼓似的。
而桃花樹妖此刻根本就沒有心情去顧周遭人的想法,此而他內心深處已然開始柔腸百結,“她黑巫族石女靈靈還真的當他是那個日夜相陪於苗山的侍從嗎?就算眼睜睜看到他受到了羞辱明了他的心思還當他是侍從嗎?如果還真的當他是貼身侍從,那麼為何要對他不聞不問,為何要對他拔劍相向,難道他們主仆之間,剩下的難道就僅僅隻有責任了嗎?他做錯事時,她便來處罰他,他有辱於她時,她便來清理門戶?
桃花樹妖咬著牙站在了靈靈麵前。要處罰他可以,要自我廢黜仙靈根,絕不可能!
“你明知道我之所以要接受仙靈根的始末,如今卻還這般刁蠻、無理取鬧!那麼你想讓我先自動廢黜仙靈根!就先殺了我把!”
桃花樹妖漠然的神情此刻出現了一道裂縫,這是有生以來,桃花樹妖第一次頂撞她。以前她說的話,他從來未曾有過忤逆。
看著他和敖玉一起出生入死,看著他和九仙親吻纏綿於芸芸眾生之間,他的心已經離她越來越遠。說不清楚道不明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更不明白那股一直隱忍未發的怒火是從何而來。她隻是在蘇醒後有一股神秘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呢喃泣訴著:“她黑巫族石女靈靈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靈靈麵容一變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桃花樹妖才輕啟皓齒道:“我自是知道你接受仙靈根的前因後果,但你的身體裏卻有著我的 精 血,未經我同意你就擅自接納別人的仙脈,不管你扯出多少荒誕不經的理由來加以辯解,在我眼裏你就是錯了,且錯的天經地義,你難道以為仗著是我的貼身侍從,我就不敢殺了你嗎?”
桃花樹妖淒楚一笑,相信,他怎麼不能相信。微微上前一步,迎著他的劍。身上的傷口已經夠多了,還會在乎再多一個嗎?
沒有人可以讓他自己廢黜仙靈根,因為他還不想死,他還有好多夢還沒來得及去做,去實現,還有一件藏在他心裏的夙願未得以實現,還有他不想再失去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事。
天上的星雲從極盛已經開始慢慢轉為黯淡,靈靈此刻心裏的那股神秘聲音又再一次的響了起來:“如果此刻再不抽離他體內的仙靈根,那麼還要再等三個甲子才有機會了。”
“讓開。”微微戚起的眉,冰冷的眸,是她下狠心時的表情。
桃花樹妖無動於衷,抵著劍又往前邁了一步,石女靈靈望著他步履的決絕,想起當初在無垠海時用劍刺他時濺起的滿身鮮血,靈靈的心不知怎的忽然狠狠抽搐了一下,這陣抽搐讓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微微後退了一下,靈靈在遠方看不見他的臉,不禁心頭怒火微微燃起,她心中暗自思忖道:“難道他是想在黑巫族祭壇眾人麵前測試一下她對他能有多放縱不羈嗎?”
“讓開!”石女靈靈再次咬起牙齒冷喝,聲音較之剛才提高了一絲分毫,她的眼中有著憤怒和不信,也有著掙紮和不忍,可是她的麵容上依舊冰冷無情漠然,“他真的就這般自信她不會殺了他嗎?”
桃花樹妖揚起手,握住她的劍身,鮮血滴滴滑落。
他顫抖著聲音說:“靈靈,其實樹妖......”
“石女靈靈啊!千萬不要啊!你快醒醒啊!那是你心心念念。日思所想的小樹妖啊!難道你真的要手刃他嗎?”浣碧敖玉他們在桃花樹妖身後齊齊驚呼出來。
可石女靈靈對於這突然來到的驚呼聲根本就是置若罔聞,靈靈手中的冷冽劍從桃花樹妖肩上直貫而入,然後再沒有絲毫猶豫的再次抽出。快而狠絕,連血都沒有濺出一滴,隻是順著桃花樹妖青絲曲裾徐徐流下,猩紅的血液在他的青絲曲裾開出點點璀璨的血色花朵。
她到底該那他怎麼辦?石女靈靈連連倒退兩步,冷漠無情的瞳孔此時閃過一絲較之剛才的惶恐與不安,她的心裏此刻不斷打鼓道:“又不是第一次對他拔劍相向,又不是頭一次傷他,為何這次下手時卻會感到顫抖不安,為何這次下手時心中的某個地方會感受到隱隱作痛呢?”
桃花樹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憑猩紅的鮮血順著右肩款款流下,他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就寂靜無聲了。這笑裏除了不變的淒苦外,還有一抹絲絲的蒼涼,涼意風骨的笑裏讓桃花樹妖的心陡然驚醒,他猛地拍了一下腦袋才想道:“他怎麼會忘了,自從當年無垠海一別之後,他們之間連說句話的機會都已經變成了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