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心不墮日方長(3 / 3)

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快意恩仇,這未必是俠客英雄應當做的事,也許麵對同樣的事情也有更好的處理方法。當然了,如果形格勢禁,不得不出手,則也不必糾結,所謂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是這個意思,當做的事情,則沒有什麼理由可講,台階可下,但是當做的事情,也不是全憑一時衝動,一時義憤,而是世間道理本就該如此。

還有一點,很多人願意空談假如自己有了天下無敵的武功,我就會怎樣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怎樣保家衛國等等,可反過來想想,沒有武功的人,就不能行俠仗義,保家衛國了嗎?那也未必,想當初抗日戰爭,多少人因為家國之憂而投筆從戎,或者是放下鋤頭或者是放下錘子,他們可未必都是那種武功天下第一的那種人。

與此同時,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真正擁有力量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堅持自己的行事原則而不改變?如果擁有的時候,還能秉持自己一貫的原則,並不因為自己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就變成了力量的奴隸,該怎樣還怎樣,那這樣的人是了不起的。

這就是丁逸的心路曆程,也是在剛剛忽然明白的事情,如果說自己心中這種躁動與衝動所激發出來的東西是一種力量的話,那正確的態度就是視之如常。楊濟時說得對,從心任自然,並不是自然而然被自己的這種衝動躁動所控製,而是使用它,融入身心而不為其所勾牽。原因很簡單,自己本就不是衝動的人,那自己最應該有的狀態就是理性和冷靜等等。與此同時,這種態度也是每一個人應該擁有的態度,而不是腦袋一熱操著西瓜刀,踢開門就砍。這也就詮釋了一點,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有可能犯罪,但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罪犯,真正的罪犯也僅僅隻是人群中一小撮人罷了。因為我們不僅僅有躁動有欲念,也有與之對應的理性和信仰。

這樣一場幻境,讓丁逸明白了很多,看著旁邊兀自瑟瑟發抖的顏菲兒,走過去站在她身邊,道:“你已經沒有危險了,回去吧。”

顏菲兒抬起臉,看著丁逸道:“是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丁逸,你呢?”這是丁逸想了很久的話。

顏菲兒:“我叫顏菲兒,我會記得你的。”

“顏菲兒,很好聽的名字,我也會記得你的”丁逸伸出一隻手:“走吧,我帶你回去。”

顏菲兒似乎還有些怕,但猶豫半晌之後,還是伸出一隻手來與丁逸相握,臉上仿佛帶著些淡淡的幸福的表情。

感受著手中的溫潤,丁逸緩緩道:“如果這是一場夢,我真願意這樣一直做下去,可是我們還是要回去了。既然總歸是要回去,那就回去吧。但是來日方長,隻要我此心不墮,終究是要與你再見的。”說著一頓腳,兩個人竟然就這麼飛了起來,向天上那輪圓月飛去,也不知道飛了多久,丁逸忽覺眼前光華一閃,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打坐的地方。

原來這就是一場幻境,此時幻境消散,眼前一輪如銅錢般大小的圓光閃爍著淡淡的乳白色光暈,映照得自己體內纖毫畢現,五髒六腑帶著五顏六色的光暈,呈現在眼前。原本的那種躁動此時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化作了一種若隱若現的遊絲般的波動緩緩向外擴散著。

病房的窗台上放了一盆仙人掌,當丁逸定境中所散發的那種波動掃過它的時候,竟然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波動,就如人的呼吸一般,緩緩地擴散著,顯得那樣安寧而靜謐。

丁逸此時心境平和而寧靜,在眼前的這輪圓光的映照下,渾身骨骼肌肉都那麼蠕動著,舒適無比。緩緩出離定境,丁逸看著眼前的病房,過了良久,才自語道:“原來這就是內照,果真是言語無法描述,這的確是沒有辦法說清楚的。”忽然間,心中似乎產生了某種感應,猛然轉臉看著學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