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需要睡眠,就是為了滋養這一口先天元氣,雖然總體上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減少,但是一個睡眠良好的人卻能有效減緩這種趨勢,長壽可期;反之,睡眠休息不好的人,鮮少有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打個簡單的比方,現代從事計算機行業的人往往都是天年不永,平均壽命遠遠低於社會平均水平。之所以有這個問題,和這一行的人用腦過度,而往往又好熬夜有極大的關係。
不過對於修行到了丁逸這種境界的人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所謂治病需尋根,找到病根之後這才能對症下藥,如果將元神元氣隨天年增長而逐步減弱看作是病的話,對於擁有靈丹成就的人來說,總能找到滋養補充的方法,因為他們已經很清楚自己元神元氣是什麼,在哪裏。尋到了病根,又知道病在何處,找到對症的藥方就容易得多了。
丁逸此時所用的療傷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展開自己的元神,並將之融入充盈在四周的生發之氣當中。當然了,這和丁逸住的地方大有幹係,前文提到過,丁逸所住的四合院的後麵就是一片鬆林,而不遠處還有一條清波江的支流芙蓉溪緩緩流淌,乃是一處不可多得的風水秀逸,生機充盈之地,這種環境本身就非常適合修行人涵養神氣。
坐在丁逸對麵的顏菲兒自然也跟著受益了。
要知道丁逸展開元神融入那生機靈動之中,本身就有淨化之效。人與人的心境是能夠相互感染的,就算一個人感應之力再弱,對於近在眼前的東西,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初機修行之人,最難以克服的,就是入座以後心中不斷升騰的雜念和欲念。
一旦心中雜念欲念升騰,神氣波動自然就會較平常來得大,顏菲兒此時當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初學修行之人,加上其出身來曆的原因,心中雜念也就更多。閉上眼睛之後,就是各種各樣的想法紛至遝來。比方說自己雖然聲明要退出娛樂圈,但是與天娛唱片的合同卻依然有效,自己如果想要違約的話,代價極大,這種代價甚至超出了她能夠承受的範圍。平日裏因為和丁逸相處的原因,她刻意去忽略不想,可一旦獨自一個人自處的時候,這種擔憂依然是存在的。
又比如說丁逸雖然有這些神奇的本事,可這些終究不足為外人道,就算自己再怎麼認為他完全配得上自己,可別人會怎麼看呢?雙方的家庭背景也高低不同,自己以後怎麼樣才能讓他融入自己的家庭中呢?如果丁逸的父母對自己有什麼看法,那時候又怎麼辦?等等,反正一入定,這些念頭就紛繁而起,無法抑製。
這也無從抑製,因為這是她必然要麵對的處境。正如楊濟時所說,這是天劫,根本繞不開的,正因為繞不開才會形成這種困擾啊。
相對於展開元神靜靜感應著四周的生機律動的丁逸來說,顏菲兒入座之後雜念紛飛所造成的神氣的劇烈無規則波動,就是一處雜擾,這種雜擾近在咫尺,非得去麵對不可。麵對這種雜擾,丁逸自然而然以山河鏡之法去化轉,以自己平和正大的神念去撫平,去除這些雜擾。這個過程就仿佛是在煉器一般,去蕪存菁,煉化掉材質本身的雜擾。
作為被撫平的一方,自然也就有所感應。顏菲兒心中微微一動,隻覺丁逸傳遞過來的心緒安謐平和,而這種心緒似乎又和四周環境有一種奇異的共鳴,使得自己躁動難安的心緒為之一定。
此時她忽然想起了楊濟時所說的那句心法“有容無傷”!
自己為什麼心緒不寧呢?因為自己不容啊。
既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不願付出相應的代價,天下哪有這樣的美事?選擇是自己做出的,一旦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在不改變自己的選擇的前提下,這些事情就必然要去麵對。那該怎麼辦呢?不怎麼辦,坦然麵對就是了。
反過來想一想,如果事情重頭再來的話,自己會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答案是肯定的。既然再來一次依然會如此選擇,那為什麼自己還不願意去麵對呢?這時候自己所不願麵對的,恐怕不是這些事,而是無法麵對做出選擇之後的自己。所謂有容,就是一體有容,無論這些事是好是壞,是自己喜聞樂見還是深惡痛絕,那都是自己必然要去麵對的。那就去麵對吧,自己無論如何糾結,那都於事無補。
想明白這些之後,顏菲兒心中雜念緩緩消退,感受到一種自己從未感受過的安定。似乎自己什麼都沒想,但是又好像心中什麼都明白。隨著這種狀態的出現,顏菲兒隻覺身心間說不出的暢快,耳音也變得異常敏銳起來,就連自己血液流淌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
與此同時,也感應到丁逸的神氣異乎尋常的安定,猶如一座亙古常在的山嶽。反過來,丁逸也感應到顏菲兒的神氣也趨於安寧,互相間就這麼保持著一種互不相關又神氣互感的狀態,心境上的律動逐漸一致了。這時候若是有個修行人在旁邊看見的話,一定會說這樣一句話:“好高明的共境雙修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