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情?踏雪尋梅(1 / 3)

彼岸愣愣的看著渾身濕澇澇,已被打撈上來斷氣綠兒。臉色蒼白,嬌小的身子此時更加瘦弱,就像生病的人睡熟一般,微顫的手最終觸摸到那張可已讓人涼到骨頭的小臉,四周很靜,靜沒似沒有生息的綠兒一樣。

一滴、兩滴,含在眼裏的淚雨點般的落了下來,沒有低泣聲,沒有哽咽聲,無聲無息的淚,帶著剌心的痛,彌散在空氣裏。

“綠兒,是不是想家了?”輕啟嘴角,彼岸怕驚醒她,輕聲的問。

沒有任何回答,有的隻是那具凍冷的身體,無聲的躺在她麵前,提醒著她,那個陪著自己一起長大的愛哭的小丫頭已離去的事實。

“綠兒,小姐送你回家好不好?在娘親身旁,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是不是?”聲音一停一頓,裏麵壓抑著憂傷。

耶律狐邪和毗大都趕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不忍心在看下去,連耶律狐邪都沒有發現自己眼裏那一閃而過的不舍。

“來人,把王妃送回蘭院,然後好好葬了那女婢。”耶律狐邪開口,有幾個侍衛才向前去。

“住手”刺耳的尖叫聲,彼岸倏然把綠兒抱在懷裏,不讓人靠近的瞪向走過來的侍衛。

“都是你,如若不是你,綠兒豈會讓人謀害?我不會原諒你,我恨你,恨你”彼岸瞪向耶律狐邪,一臉的恨意。

隻聽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哪有人敢這樣挑釁過王爺,而今天王妃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偷瞄了一眼王爺,滿是寒意的臉,是脾氣暴發前的征兆。

“還有要說的嗎?”耶律狐邪開口,冰冷的聲音冷冷的可以刺透人的身體。

彼岸嘲諷的揚起嘴角,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此時就連唇角也帶著恨意,“沒有,對你這種冷血的人,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耶律狐邪聽了她的話,卻笑了起來,卻比臉頰陰冷時更讓人感到懼怕,“把王妃帶回蘭院。”

“誰要碰我,我就死在你們前麵”彼岸不鬆手,眼睛掃了眾人一眼後,又看向幾步遠的湖,一目了然,隻要他們在過來,她就跳下去。

幾個侍衛哪敢反抗王爺的命令,而聽了王妃的話,更是不敢靠向前去,一時間場麵一下緊張了起來,有不少奴才看到王爺陰沉下來的臉,已嚇得跪在了地上。

“小妹,綠兒已經去了,你這是何苦,如若綠兒有靈,知道你這般傷心,定也不會同意,在地下豈會安心啊。”李銳剛走過來蹲在地上,一手憐惜的摸著彼岸的頭發。

彼岸愣愣的抬起頭,一臉的淚痕,“哥,帶綠兒回家吧?把她葬到娘的身邊。”

李銳剛點點頭,一臉放心的又說道,“哥哥一定把綠兒帶到咱們娘的身邊,現在那裏到處開滿了彼岸花,綠兒一定會喜歡的。”

慢慢才鬆開手,將綠兒將到李銳剛的懷裏,彼岸甜甜的揚起嘴角,一手將擋在綠兒臉頰前的發絲縷在耳後,對著沉睡中的綠兒輕喃道,“綠兒,在那裏等著小姐,小姐不久就會去陪你了。”

一句話,讓李銳剛抱著綠兒的身子僵硬在那,更讓在場的所有人石化,而此時彼岸那甜美的笑臉,顯得越加妖媚,讓四周一切暗然失色。

耶律狐邪緊握拳頭,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熬拓,熬拓便瞬間走到彼岸麵前,在眾人沒反應過來時,伸手點了她背後的穴道。

彼岸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被大步走過來的耶律狐邪接住,在眾人的目光中,耶律狐邪抱起彼岸大步的身蘭院走去。

深秋過後,匈奴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室內的碳火無力的喘息著,彼岸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單薄的中衣外,沒有任何衣物,時而有幾片雪花被風帶到了室內,落到了臉上,微微的涼意,卻也讓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耶律狐楚站在彼岸身後,他已站了半個時辰,而她依舊沒有動一下。

“彼岸,我知道你還在因為綠兒的事情怪自己,可是你的身子也要好好的照顧啊,你這樣不心疼自己,我—王兄也會心疼的。”

“彼岸,這都過一個多月了,你到是開口說句話啊?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不與任何人說話了嗎?烈兒你也不在意了嗎?”耶律狐楚有些氣憤的把手放在彼岸肩上,希望她能對自己說的話有點反應。

從綠兒死了後,她便沒有開過口,無倫王兄怎麼發火,甚至最後拿烈兒相要挾,彼岸也沒有一點反應,每天隻是靜靜的坐在窗口前,望著遠方。

他不知道從這窗口能看見什麼,但是他看見的卻隻是一堵高牆,也許彼岸是向往那高牆外的生活吧。他一直在逃壁著見她,卻在知道綠兒死 了之後,每天都來探望她,看著她日益消瘦的身子,自己又什麼也做不了,有無數次他會突然恨起自己的無能,即使以前在宮中被欺辱時,他也不曾這樣想過。

彼岸沒有回頭,她被熬拓點暈醒來後,已是第二日。哥哥已把綠兒火化,然後陪了她半日便帶著綠兒的骨灰回大周了。

最大的事情,還是突然失綜的靈雲,在哥哥走後,靈雲也不見了,後來靈雲的貼身侍女把靈雲留下的信交給耶律狐邪,耶律狐邪瘋一樣的闖進來,對她冷嘲熱諷仍下一封信走了之後,彼岸才從信中明白,原來靈雲是追著哥哥去了。

那是從綠兒死了以後,她第一次真心的露出笑臉,她配服靈雲敢愛敢恨的勇氣,也羨慕靈雲可以放下一切去追求自己幸福的舉動。

望著滿天飄下來的雪花,淚從眼角滑落,是不是因為自己太軟弱的關係,綠兒才會被人殺害?最後查隻說綠兒是失足掉了下去,她怎麼會相信?必竟去廚房的小路與那湖相差幾十步,綠兒怎麼可以會失足?

她也隱隱約約猜到此事和白鑫蘭有關,可是憑借自己的力量,怎麼可能查出來?隻怕知道那件事情的人早就被滅了口吧,必竟在綠兒死去的第二日,耶律狐邪把蘭院的女婢全處死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可是她卻知道,除了因為白鑫蘭那個女人,還能有什麼事情讓那個向來冷酷無情的人能動怒的殺掉十五條像花一樣的女孩子?

“算了,你今日好好休息,不要在窗前坐的太久,我明日在來看你”耶律狐楚拿過一衣狐裘給她披上後,才一臉壓抑的離開。

彼岸聽著那漸漸離去的腳步聲,似乎還能到耶律狐楚那深深的歎息聲。他這一個多月來的舉動,彼岸心裏又怎麼會不明白,可是他這樣若即若離,讓她有時真的很恨他,如果他說出來帶她走,她真的會和他逃離這裏,哪天是天涯海角,過苦日子,她也願意。

可是,在他心裏第一位的永遠是耶律狐邪,而他又怎麼可能帶著他最在乎的王兄的王妃離開,既然這樣,還是早早斷了兩個人之間這微秒的感情也好。

***

豎日,下了一晚的雪終地停了。萬物也被包裹在白色的世界裏,彼岸早早的又坐在了窗前,這也是她每天起來後也是一整天唯一要做的事情。

“彼岸,今天不要坐在屋裏了,穿得嚴嚴的,我帶你去看梅花吧。”耶律狐楚帶著一身冷氣走了進來,要走到彼岸身邊才發覺後,又慌忙的往後退了幾步。

彼岸看著他帽子兩邊的狐裘上還帶著的霜,知道他定是一路快馬趕來,心裏有絲不舍,才淡淡開口,“二王子的心意彼岸心領了,彼岸隻想這樣坐著,二王子還是回吧。”

聽到她開口,耶律狐楚興奮的走過去,雙手抓住她的肩,激動的說,“太好了,你終於開口說話了。”

倏然的把她摟進懷裏,這一刻他才發覺自己有多在意她,似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忘記了該把遲的距離,忘記了兩個人的身份,隻想把她摟進懷裏,真實的感受她的存在。

“二王子”彼岸欲推開他,隻換來他更緊的擁抱。

耶律狐楚後知後覺,才發現不妥,倏然的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臉也紅到了耳根,哪還有平時那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模樣。

“那個----我去外麵等你,你快換好衣服吧。”耶律狐邪慌忙的走到室內,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彼岸瞪著眼睛。

她好像沒有答應他去吧?而且一個王妃跟著小叔子去踏雪畢竟不妥,正在她思索的空檔,一直照顧自己的貼身侍女紅兒走了進來,其實這個名子是她給起的,因為那時綠兒的死,帶給她太大的打擊,她那時突然想起了娘親墳上那開的火紅的彼岸花。

這時正好熬拓帶著一個女婢走了進來,說是王爺調給她的貼身婢女,問過她叫什麼後,她說沒有名子,自己就給她豈了一個紅兒的名子,那紅就像彼岸花開後的紅一樣,如火如血。

“王妃,王爺要奴婢把這身衣服拿給你穿,說一起去賞梅。”紅兒一臉高興的把衣服放在床上,然後拿起來細細的看著,還忍不住的開口道,“這衣服可真漂亮,衣領和袖邊都用紅色狐裘裝飾,奴婢聽說這紅色的狐裘可是難得的,而且還是大汗賜給王爺的呢。”

“噢?那看來王爺對我真是好呢”彼岸嘲諷的揚起嘴角,他有這麼好心?

心裏卻又是一陣失落,難怪耶律狐楚會來找自己踏雪,原來是所有人都去,而他隻是來給自己送信罷了,站起身來,任紅兒給自己換衣服,就像一個任人擺布的木頭人般,直到紅兒手巧的給她盤好頭發後,她才在鏡中打量起自己。

女為悅已者容,而自己這份嬌顏又是為誰而容?收起那抹失落,彼岸才與紅兒向王府的門口走去,天氣很冷,對於從小生活在江南的彼岸來說,實在有些吃不消這樣的天氣。

但是對於心情低落的她來說,這樣的天氣豈不是正適合她,走到大門時,隻有一輛馬車等在那裏,這時才見熬拓走了進來,行過禮後才開口道,“王妃,王爺已先行,命屬下護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