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病重攔車(2 / 3)

見到此景,第一個說話的馬夫抿了抿嘴唇,無意瞄了瞄他馬車上仍想走過來的那老人,一時拿不定主意。另一個不耐煩的馬夫卻敷衍道:“譙縣離這不遠,難道就沒有其他醫師了?你怎就不再去找一找?說不定還有幾家醫師能醫得了他!”

“兩位差役大人!”豈料,他的話剛落音,一個鏗鏘有力卻沙啞的聲音響起,“若是您允許的話,讓老朽來治那孩子的病罷!”

眾人視之,隻見那馬車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張蒼老卻硬朗的老人站了出來。

那老人頭發花白,蓬蒿地散開,他滿臉皺紋,手握一隻灰色的木箱,身穿又髒又破的灰色布棉袍,腳穿一雙破損的木屐,腿上鎖有一副厚重的腳鐐——赫然是一副囚犯的模樣!

那老人遠遠地盯著那暈迷少年,眼眸透著堅持,淡淡道:“老朽雖然學藝不精,卻也是一名醫師!老朽不敢妄稱自己能治好那孩子,隻是若放著不管,老朽於心不忍!何況治病救人乃是醫師的職責,請差役大人放老朽前去診治罷!”

他對著那兩名馬夫說話,口中直呼他們為“差役大人”。

被稱為差役大人的兩名馬夫麵麵相覷,陰晴不定:拿不定主意是該斷然拒絕,還是放人去治那暈迷少年。

那老人見差役們猶猶豫豫,咬了咬牙,幹脆地跳下了馬車,抖擻了精神,拿著那隻灰色的行醫木箱,做出要去診治的動作。兩名差役們的嘴唇嚅動了一下,終是沒有把阻攔的嗬斥說出口。

——也罷,就賣個人情也不錯!何況他是一個老人,諒他也逃不掉!

差役們思索著,卻見那老人帶著灰色的行醫木箱,邁有堅定的步伐,緩緩地走到了那暈迷少年的麵前。路人們散開,讓他可以仔細地瞧一瞧那暈迷少年的麵龐。

那暈迷少年鵝蛋臉兒,麵色蒼白,睫毛很長,兩眉像柳葉,唇色無血。他瘦瘦弱弱,緊閉眼睛,眉頭皺起,似在暈睡,渾身淌汗,像是感覺很悶熱,呼吸漸漸變得氣喘起來。那老人隻看了一眼,便忽然震驚地低喊了一聲:

“怎麼是……”

“是她——”那麵色焦急的少年背對所有的人,用一種極其細小的聲音說,“阿雲為了見到您,不惜自己身染‘傷寒’,她希望見到您……”

“太亂來了,你也不勸勸她……”那老人輕輕地歎息,望向了那暈迷少年後,神色柔和了許多,“也不怕為師失手,萬一治不好傷寒……”

“阿雲相信您……”那麵色焦急的少年輕聲地低語,“您是神醫,阿雲想要救您,可是……華神醫,你得慢慢地治,最好去一家客棧,拖上半天,阿雲就有辦法救您出去……並且,她快弱冠了,還想請您為她取字呢,沒想到……”

他的眼圈兒紅了。

那老人忙道:“莫哭!簡直胡來,拖上半天?也不怕真的病死!……不可!”

“阿雲不過是讓您想法子拖一拖,她自有辦法解救你出去……”那麵色焦急的少年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抽噎地看著那老人,“您有甚麼話需要阿敘代傳麼?”

那老人寬慰地笑了笑,還未開口,便聽一個差役催促道:“怎麼還不快點兒?”

那老人聽罷,立刻打開了那隻灰色的木箱,眾人定睛一瞧,隻見裏麵五花八門:首入眼簾的是連接藥箱的蓋子上懸擺的是九類銀質針具,大小不同,長短不一,分別為鑱針、圓針、鍉針、鋒針、鈹針、圓利針、毫針、長針和大針。

箱子裏用木片分隔,平均規劃若幹塊空地,擺放各種不同的陶質藥瓶和已曬幹的藥草,最下邊的兩個角落裏疊放一方布和幾卷紗布。

那老人隨手抓了幾副藥材,淡淡道:“羊躑躅一點八錢、茉莉花根零點六錢、當歸六十錢、菖蒲零點一八錢,用它們水煎一碗,服於這名暈迷的少年!”

一名路人小心翼翼地接過藥材,好奇地詢問:“這些有甚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