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各人心思(1 / 2)

“為甚麼?你明明答應過阿雲,要派人去救她的師傅,為甚麼……”黃敘用力地握緊拳頭,死死地瞪住司馬懿,怒吼不止,“你在騙她,對不對?她因為你的幾句話而惹得自己生病,你卻愚弄她,趁著她病重,把她帶離許都,甚至置身事外地看著華神醫被押走……你!你!你分明做不到,幹嘛還要欺騙她?”

吼至極點,黃敘十分憤怒。前幾日,華雲的傷寒雖被華佗治好,然而運氣不好,遇上暴雨,下了幾天,不小心受了涼氣,大病小病加在一起,竟然暈睡了數日。司馬懿見她一直不好轉,便提議帶她回河內郡的司馬府,找一位名醫為她診病。

也怪黃敘瞧著華雲的病情一天重於一天而急得團團轉,他一時糊塗,一不留意便鬆了口——於是,這倆結義兄妹便被司馬懿帶來的打手齊齊地護送到了司馬府上,事後他措手不及,連個後悔的餘地也沒法開口!

如今,他和華雲暫居司馬府上。

每日,他侯在華雲的身旁,望著她躺在榻上,受到司馬府奴仆奴婢精心的照料,見她麵色一日紅潤一日,方才總算稍微地安心,勉強地鬆氣,隻是華神醫……

他的神情數變,布滿了陰鬱:若不是看在司馬懿優待阿雲妹妹的份上,隻怕他恨不得揮刀殺了司馬懿。

司馬懿負手,皺了皺眉,平靜地坦言道:“在下是說了讓她生病,拖住華神醫的行程,然而她卻沒能做到!且不說她當時神智不清,即便是華神醫,也怕是不允許的,否則他就該找個地方,為她慢慢地醫治……他既無求救的打算,你們又何必費心?實在不行,咱們另想法子便是。”

黃敘後退一步,臉色稍霽,低聲道:“還有甚麼法子?”

司馬懿卻道:“這幾天你也累了,你先好好歇息一下罷!稍後再跟你說去。”

聽了司馬懿的建議,黃敘“哦”了一聲,瞄了瞄司馬懿,稍稍地猶豫了片刻,才輕步地離去——他也覺得這幾日又疲又累又躁,是該舒舒服服地歇息,等他歇息好了,一切再從長計議。

司馬懿見他走開後,再對一名侍在床榻前的侍女道:“你也跟去罷,仔細地服侍他,看他有甚麼需要的。”那侍女鞠躬,隨後離開。

打發了多餘的客人,僅留下一名婢女,司馬懿這才抽空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少女。她閉目安睡,棉被蓋住了大半身,隻露出脖子和臉蛋——她的脖子沒有喉結。

——女子是沒有喉結的,這麼明顯的標誌為何他卻沒有在最初注意到?司馬懿出神地心想,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異樣的情愫:假如她是男兒身,司馬懿鐵定會對她欣賞不已;然而她卻是女兒身,因此司馬懿待她的態度自然要有所不同。

他得承認,他被眼前的少女小小地吸引和震住了。

初時,他對她說出那一番話,一則是敷衍和隨意,二則是順手和幫忙,三則是拖延時間——他知曉未來,當然明了華佗的結局。他認為,無論華雲做出甚麼樣的舉動,都無法避免與改變既定的曆史。

既然無法改變,他自不會派人截車,並且他和她並不熟悉,憑甚麼非得為一名陌生的過客而惹上無盡的麻煩?他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他攔下馬車,絕對會被查出他的真實來曆。萬一他被暴露,豈不是要做一個逃亡的流民?

他回過神來,靜靜地盯著她看。

她沉睡著,恬靜得像一個不知愁苦的美人,司馬懿卻知道她的心裏極度痛苦。

她痛苦的來源是沒能救出她的師傅——事實上,在狠心染病之後,她就錯過了一切。沒人能在暈迷的時候救人,她自是不行。

現在,司馬懿不得不稍稍地佩服這位名叫華雲的少女。

她為了救她的師傅,不惜身染傷寒——這種魄力換作一般男子,根本無法做到,畢竟一般男子,沒有誰敢於從容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