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突然把我們在中國、日本和緬甸的鐵路、汽車、飛機統統撤回,並把我們的電話亭和加油站搬走,讓當地的人民回歸原始生活,也是對他們毫無益處的。那些現代化的機器已經在當地存在很久了,當地人已經適應了快速便捷的交通和通信設備。孩子生病時,他們已經習慣性地去請白人醫生來看病,而不是讓祖母去找巫師;看望朋友時,他們也寧可花錢乘車,而不願在路上痛苦地顛簸10小時。
當今世界已經習慣了紙幣的使用,它是不會再回到以一桶蜜、一匙鹽或其他笨拙的方式,來進行物物交換的時代的。
不管是好是壞,我們的地球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發達企業。我們邁進門檻的時間是1932年,而非933年或公元前33年。
然而,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有的,羅斯和瑞德也為我們指明了方向:不是索取或施舍,而是合作。沒有他人的協助,他們也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的。他們消滅了瘧疾和黃熱病,不是為了黑種人、白種人或黃種人某一方的利益。他們不顧人種的膚色和信條,為全人類造福。戈特爾斯和戈加斯博士開鑿巴拿馬運河時(戈特爾斯策劃了藍圖,戈加斯博士負責提供人力,從而使得這一藍圖得以實現),不僅僅考慮太平洋、大西洋或美洲的利益,而是從全世界的利益出發。馬可尼發明無線電時,也並未規定 “隻有意大利可以在緊急情況下使用無線電”。不管是桑給巴爾島的牧民,還是橫渡大西洋的快船,都從中受益。
或許你已經明白了我想要說什麼。
不,我的意思不是我們需要建立一個新社會。這一點都沒有必要。問題遲早會自己解決的。即使它沒有自行解決,那麼若幹個世紀後,也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因為到時候,世界上已沒有幸存者了。
對我們生活的世界,已經不能夠再讓其自生自滅了。當蒸汽和電力被投入使用,帕塔戈尼亞和 萊普蘭,波士頓和漢拷成為鄰居,在短短兩分鍾內就能互通音信時,這種方針就不再適用了。我們不再是為自己生產物質材料,或單單為家鄉村民種植穀物。日本生產火柴的成本大大低於我國;阿根廷能產出足夠多的小麥,使整個德國免於饑餓,並且價格低廉。
我們再也不能以支付白人1/20工資,來雇用中國工人和南非黑人,因為莫斯科有個覆蓋麵極廣的廣播電視台,它告訴黑人和黃種人,他們上當了,許多屬於他們的東西被剝奪了。
我們不能再像父輩那樣肆意偷搶掠奪了,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的話,那就是良知不允許我們再那樣做了,或是我們生來並沒有繼承先輩的掠奪基因。人類的良知已達到一定高度,我們正形成一種共識:無論是私下交往,還是處理國際事務,誠信和禮節都是不可或缺的。
我並不是要來說教,也不想向你傳達某種信息把你遣送回家。不過,既然你已經讀到這兒了,不如再靜靜坐著思考一番,得出屬於你自己的結論。
長久以來,我們生活在地球上,好似純屬一種偶然存在,好像我們隻會在這個星球上生活幾十年,或至多幾個世紀。我們就像客車上的旅客,在下車前隻有十分鍾時間來享受3道菜肴,因此行為舉止粗俗不堪。
漸漸地,我們意識到,我們已經在地球上生活了很長時間,而且還將在這裏長久地居住下去。那又何必如此匆忙呢?如果你搬入某個城鎮,打算在那裏度過餘生,那你一定會為將來作打算。不管是你的鄰居們,還是當地的屠戶、麵包師、雜貨鋪老板、醫生或是殯葬業人員,都會好好地去規劃未來。否則,整個城鎮就會陷入無望的混亂之中,甚至在短短一周內,就變得不再適宜居住。
想到這一點,你是不是還會覺得整個世界與你所在的城鎮或村莊之間,有那麼明顯的差別呢?如果有區別,也隻是量的差別而非質的不同。就這些了!
你會說,我從乞力馬紮羅山講到羅斯和瑞德醫生,再到描繪地球的未來藍圖,太不著邊際了。
“那又怎樣?”艾麗斯或許會問道,“不到處走走的話,談地理又有什麼意義呢?”
1931年4月,於巴黎
1932年5月,於新奧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