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治罪(1 / 1)

第八章:治罪

江南晨霧猶如煙雨畫卷,將遠山黛色隱入薄紗之下,隻見人家燈火星星。沿著清靜街道行了半晌,蘇拂柳一身米白色的束腰男裝染上薄薄的霧氣,發上的晨露濕了發帶。

她一路閑庭漫步,至晚晴閣時濃霧還未散,閣門未開,門前卻早已聚集了諸多有名望的才子學識。

時至辰時,閣門緩緩開啟,四個身穿素色襦裙的女史魚貫而出,將一眾才子迎了進去。迎到蘇拂柳時,卻有一紅衣女子快速行了出來,對蘇拂柳行了一禮,“千紅見過大小姐。”

“我來看看,你去忙吧。”蘇拂柳罷罷手,入了閣去,掃過四麵懸掛著的名家大作,徑直行上二樓去,尋了個能看見堂下的位置落座。

千紅著人上了一壺茶,便又去忙閣中的事了。

晚晴閣建立數十載,從來門庭若市,無一日清寧的。蘇拂柳漫不經心地飲著茶,聽著樓中眾人高談闊論,他們閑來所談的,無非是當年的江南才女。

晚晴閣一辨,令這個女子才名冠天下,卻也為她餘生帶來災難。

待到一壺茶飲完,蘇拂柳耐心漸漸用盡,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沿,撐著頭盯著門口發呆。直至那一襲紫衣華貴的少年入了閣來,目光緊鎖晚晴閣三字下懸著的一副女子畫像,身子僵的半晌未動。

他身後跟著白衣男子,眉清目秀,猶如玉樹般臨風立在他身後,雙臂微張小心翼翼地避開少年與周遭人的接觸,護他無恙。

終於來了!

蘇拂柳長舒一口氣,嘴角一挑,將手中的杯子丟開,徑直下了樓來。聽得千紅正與那紫衣公子說道:“公子見諒,這幅畫乃是當今聖上親筆所畫,隻命在閣中懸掛,不外售。”

紫衣公子聞言頗為惋惜,又盯著那畫中的女子看了看,眼中情緒幾經轉變,終究是不得不放棄。隻叫了身邊的人,“既如此,我們走吧。”

他說著便轉身離去,蘇拂柳闊步上前,伸手將他去路攔住,笑道:“這晚晴閣三字乃是陸焐痕親手書寫,晚晴晚晴,當初他在揮手成就這三個字時,隻怕他也未曾料到,那個女子的餘生,也正如他寫的這三個字一般,成了餘暉一閃。”

聽眼前女子直呼當今天子之名,那紫衣少年眉眼一蹙,臉色已經冷了下來,“姑娘這話,就不怕招來橫禍嗎?”

蘇拂柳聞言將視線落在他身後的白衣男子身上,笑的意味深遠,“當年他陸焐痕能為一己之私枉顧律法,置人家破人散,如今還怕人說道嗎?”

那少年倒也聽出她話中所指,轉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見他仍舊麵無表情,鬆了一口氣。回首戒備地看著蘇拂柳,冷冰冰問道:“你到底是誰?”

蘇拂柳將頭湊過去,漫聲打趣兒道:“你喚我一聲姐姐,就告訴你啊。”

“你……”那少年退後一步,被身後男子護在懷中方才穩了身形,又氣又惱地看著蘇拂柳,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放肆。”

蘇拂柳聞言將眉眼一挑,卻聽那白衣男子沉聲說道:“殿下少有出門,不知人情,蘇小姐又何必逗他?”

被一語道破身份,蘇拂柳隻覺的沒趣兒,撇了撇嘴,拉著那紫衣少年的袖口說道:“少不經事弱不禁風,讓他喚一聲姐姐,旁人有誰會懷疑呢?”

那陸子琴生平最煩旁人說他身子差,聞言將袖口掙了回去,盯著蘇拂柳看了半晌,道:“你這女子,膽子忒大了些。”

蘇拂柳笑笑,看向他身後的人,笑道:“瀟大人手握天下人生殺大權,您說說,小女子該當何罪?”

“蘇小姐不過是快人快語,何罪之有?”瀟荻漠然說道。

蘇拂柳聞言一臉挑釁地看著陸子琴,得意道:“殿下,還要治小女子的罪嗎?”

自知她是故意挑釁,陸子琴也懶得理會她,轉身要走,卻忽的轉身,顫手指著蘇拂柳,“你……你……你……”

蘇拂柳笑的滿麵春風,朝他深深彎腰揖禮,“蘇拂柳專程來接殿下回蘇府。”

陸子琴聞言撇撇嘴角,“小妹這是,故意來令為兄不自在嗎?”

蘇拂柳笑的歡暢,坦言道:“是。”

她如此坦蕩,倒是叫陸子琴二人無話可對,悶悶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出門去。

蘇拂柳將他小脾氣看在眼裏,更是開心的很,叫了千紅來,“去將姑姑的畫像摘下來,裱好送到蘇府去。”

那千紅雖然意外,到底沒多問,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