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雖沒有回我的話,握著我的手卻是一緊,拉著我徑直向前方走去。
我走在諸葛亮的身後,踩著他走過的路,心裏從未有過的安心。四周的目光不善的盯著他,自然還有身後的我,按理說書月死了,就連我們跳舞的人也是有責任的,此刻,他們又見諸葛亮拉著我,心裏一定是想著諸葛亮與我相互勾結吧。
魯肅走在諸葛亮身旁,壓低了聲道:“此事有蹊蹺,主公那邊我自會去勸慰,不過……”他的目光掃過一旁笑得得意的男子“雖說最難應付是他們,但凶手不會是他們,他們是舊臣,雖與我意見不合但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恐怕背後還藏著一個人。”
諸葛亮同樣低聲道:“亮明白,子敬毋須擔心。”
到了席前,魯肅上前躬身在孫權耳邊說了幾句,隻見孫權神色稍緩,吩咐樂師與侍者退下,自己則起身道:“眾文武官隨我入廳,臥龍先生與趙將軍也請一起前來。”
語罷,竟拂袖而去,想來此時的氣還未消盡。
“我……”我張了張口,正想告辭。
“子歸,隨我一起去吧。”諸葛亮淡淡一笑,也不等我回話,拉著我就向前走。
趙雲作狀輕咳了幾聲“先生,顧姑娘前去恐是不大合適。”我看向諸葛亮,雖然很想陪著他,不過趙雲說得在理,我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普通女子與他們又沒什麼幹係,自然是不能隨著他們去的。
其中的厲害關係諸葛亮應該懂得,卻還是鐵了心要我隨著他去,也沒說明這樣做緣由,隻是含笑將趙雲的話駁了回,隻淡淡兩字“安心。”
安什麼心?我一時沒聽明白,趙雲的表情卻突然一愣,偏頭看了我半晌,最終無奈的搖了頭,也就隨了諸葛亮了。
至了幕下,便見張昭、顧雍等人早已峨冠博帶,整衣端坐,我暗自數了數,一共二十餘人。
諸葛亮向前同他們一一施禮,問過其姓名之後,才領著我與趙雲坐於客位。
從頭到尾,他都一直淡淡微笑著,看著很是自在灑脫。倒是我站在他身旁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一廳的人卻隻有我這個外人,外人也就罷了,還是個女人。
若不是已經踏進了這裏,我一定早就飛奔而去了,低垂著頭,不敢再看周遭怪異的目光。
張昭便是方才領先請孫權三思之人,如今端坐在座上,見諸葛亮此時依舊一幅豐神瀟灑,器宇軒昂的模樣,就知道他一定是要遊說孫權與劉備兩人合盟的,當即先開口道:“昭乃是江東微末之士,久聞先生大名,以往聽說先生居於隆中之時,便將自己比作管仲,樂毅,不知可否真有此事?”
諸葛亮道:“隻不過是亮平日閑時的小比罷了。”
張昭冷笑道:“近日聽聞劉豫州三顧茅廬而求得先生出山相助,昭想,劉豫州以為有了先生便如如魚得水,想要攻下襄陽占為己有,是否又是如此?”
張昭先發奪人,說起話來也不委婉一些,一針見血直奔主題,讓人聽著心裏著實不大痛快,可轉念一想,張昭是孫權手下第一謀士,若是諸葛亮能難倒了他,必然也就說服了孫權。
我偷偷向諸葛亮看去一眼,隻見他無所謂的淺笑道:“亮認為,若是想要取襄陽之地,可謂是易如反掌。我家主公向來躬行仁義,不忍奪同宗的基業,因此大力推辭。可如今,劉琮年紀尚小,聽信小人讒言,竟暗自投降於曹操,才讓曹操愈加猖獗,今我主上在江夏屯兵,自然是有所良圖。”
“良圖?”張昭冷哼一聲,表情愈發冷冽。
諸葛亮對他語氣中的嘲諷裝作不聞,隻端坐著聽著,神色也未曾有過變化。
“既然這樣,先生自己的言行豈不是互相矛盾?既然先生自比管仲,樂毅,就應該知道,管仲相助於桓公,稱霸諸侯,而樂毅則扶持微弱的燕國,攻下齊國七十餘城,此二人,可謂是濟世之才。先生雖多年在草廬居住,但也是笑傲風月之人,今日既跟從劉豫州便應該為眾生謀利益除禍害,剿滅亂賊。”說到此處他悄然一笑,神色間盡是不屑“況且劉豫州在沒有得到先生幫助時便已經縱橫寰宇,割據城池,如今得了先生的幫助更是如虎添翼。上至朝廷舊臣,下至山林隱士,無不拭目以待,隻覺劉豫州定然能使得漢室複興,曹賊盡滅。而此時曹兵一出,便丟兵棄甲,望風而逃。上不能報答劉表恩情以安庶民,下不能輔助劉琮割據疆土,棄新野,走樊城,敗當陽,奔夏口,居然無容身之所,劉豫州得了先生反倒大不如從前了。”
這一番下來,明顯是給了諸葛亮一個下馬威,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若是我恐是反駁不了。
其他人一聽,大多隱含鄙夷神色,笑得很是得意,眾人之間耳鬢廝磨,似是低聲討論,卻是足夠我們聽見的。
“想來諸葛臥龍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