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漸綻開了熹微,世界卻又安靜了下來,耳邊隻剩雪花落下的聲音,悉悉索索幾近不可聞。
空花衣著華麗,端坐簡陋小茶寮,泰然的接受著聶元瑤是不是偷偷投來的目光,麵上無喜無悲。
聶元瑤冷得雙手抱著胸,幾次三番想和空花說,但看他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能自拔的模樣隻好作罷。她又撇他一眼,發現他表情似乎有了變化,不由得在腦海裏構架起四格漫畫,腦補他抓狂的飛身跳起,一腳把那什麼侯踹飛百八十裏,迅速回身踹開那身破門,抓出裏麵的洛尹和老頭……
“命酒那小子竟用老頭我的草紙給你留信,真不怕我把它用了。”那老頭捏著一張灰黃的紙走到空花身邊,眯著眼對著已經沒有外頭亮的蠟燭火照了照,“他這是用了我多少米才糨起來的?”
空花不答,拿過“信”,頓時有種不知從何處下手的感覺。洛尹立即,將自己腰間的匕首遞給空花。空花接過匕首蹙著眉割開一條縫從兩片粘起來的草紙裏取出一塊破布,看罷布上寥寥幾行字,空花不由得笑了,笑的聶元瑤毛骨悚然。
聶元瑤雖然好奇卻沒膽子問那破布條上寫了什麼,縮著脖子打量著依舊是女裝的洛尹,再看看空花,心想,洛尹會不會是騙我的,其實“他”和這個空花都是女人來的。
“姑娘喝口茶吧,這寒氣鑽了骨頭就不好治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湯忽然出現在她麵前,她猛地一抬頭,對上笑的慈祥無比的老人。
原先還在她心裏隻是個糟老頭的茶寮老板,因為這杯熱茶湯形象頓時偉岸了。她裂開嘴,笑的眉眼彎彎,接過茶碗咕嘟咕嘟喝掉一大碗,然後繼續咧嘴笑的見眉不見眼:“再來一碗。”
老人搖搖頭,掛著滿臉褶子的笑道:“以姑娘的內功修為,一碗就好,再多就不好了。”老板擺擺手,提了空花桌上的白開水衝進聶元瑤手裏的茶碗。
聶元瑤看著碗裏的水滿起來,心裏的疑問也跟著滿了。
她的內功修為?這樣的話那她的這個殼子應該也是江湖中人了。
肯定的了。告訴她那些“據說”的洛丫都不是洛丫了,她又怎麼會是簡簡單單的二溝鄉二妞呢?
她抬眼看向側頭低聲吩咐洛尹什麼的空花,深深地望著那兩人,恨不得看進他們的大腦,將她所想知道的都掏出來,可惜啊,她沒有這本事。
聶元瑤捧著茶碗,低頭看印在清水裏她臉上那道微微發黑的疤,嘴角勾起一道苦笑,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隻會比她猜想的複雜,而她人生地不熟的占盡了劣勢。
罷了,人為穹窿,我為螻蟻,暫且就順從了那句老話——“既來之則安之”吧。
相對於聶元瑤的無奈,空花此時卻壓抑了滿腔怒氣。他將看完的信用蠟燭燒了,起身對老人說:“叨擾了。”
“沒什麼,有什麼好茶別忘了小老二便好。”老人也不客氣,直接說,“聽說麒鳴山莊有連宮裏都喝不到的好茶,公子這次去,給小老二帶個二兩出來就當擾了我這糟老頭的好覺就可。”
空花點點頭,不在多話,跨出門,可聶元瑤卻仍舊坐在裏頭,他回頭,聶元瑤立即問:“我能留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