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夜城,一條渭水穿城而過,舟行水上,水畔嫩柳漸成蔭。突如其來的春雷攜一/夜好雨,將暖春真正帶來。
聶元瑤起了個大早,趿拉著鞋走到書桌邊,掃了眼桌麵上的擺設,最後隻拿了一張紙,回身翻了自己的包裹,把裏頭的碳條和特意讓洛尹幫她做的小速寫板拿出來。她歎了口氣走到窗口,一推窗,雙眼隨著窗外灑進來的光一起亮了。
春天真的來了!
從一念樓出來,他們幾乎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行色匆匆間時間竟然已經到了三月。
她原本是想趁空花起來前,先把《畫南顏》的封麵做好的,但是現下,她的魂全都被眼前新芽初綻的曼妙生命力所吸引,心念方動,素白的紙上就已展現出水的靈動、樹的意重,指尖輕輕一拂,近岸晨靄淡淡、遠舍青煙嫋嫋層次分明卻又似相溶。
“呀!真好看!”
哢噠!
“嚇死我了!”
秦櫻櫻躡手躡腳的過來,隻是想看聶元瑤在幹什麼,一見到躍然紙上的早春晨景登時抑製不住的驚呼出來,嚇得聶元瑤又把碳條給壓斷,好好地一幅畫也落上一道重筆生硬的橫在水上。
聶元瑤看那條畫死了黑線,吐出一口氣,沒了修改的心思,抓著紙團吧團扔了下去:“不睡……”
“了”字還沒把她的疑問語氣帶出來,秦櫻櫻一個躍身跟著紙團翻出窗。
“你……”聶元瑤忙不迭伸頭出去,驚見秦櫻櫻一腳倒掛在窗欞,一手抓著她剛扔出去的,轉頭向她笑著:“這麼好看的畫怎麼可以扔了呢?”
秦櫻櫻說著翻了回來,小心翼翼的把紙展開在聶元瑤眼前:“人都說好畫是意在筆先、氣脈相連,說的不就是這副嗎?”
聶元瑤才秦櫻櫻這是在為她的錯誤找台階下,對她擠出一條幹笑,抱著速寫板轉身離開窗口,免得讓風著她的冷汗吹感冒了。
“阿瑤,”秦櫻櫻緊跟著她過來,捏著紙張兩邊笑的無比的狗腿,問,“阿瑤,你風景畫的這麼好,那會不會畫人啊?就是那種和這個風景一樣很像……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看著畫第一眼就能認出來是誰的那種畫。”
“你說的是寫實的吧?會啊。”聶元瑤一邊收拾這速寫板和炭筆,望一眼窗外漸亮的太陽,決定要快一點解決洗漱的問題,然後下樓吃早飯。
秦櫻櫻聽到她的回應,頓時開心的笑了:“那太好了,那你幫我畫一張吧,我說你畫。”
聶元瑤收拾畫具的手一頓:“你說?我畫!”靠,還真以為我是刑偵大隊畫肖像的啊!你還不如讓我憑空造一個人的模樣出來呢!
“對啊!”秦櫻櫻星星眼的看著她。
對你個大頭菜啊!
聶元瑤本不想在和她說下去,但轉念一想,秦櫻櫻來渭夜城是來殺人的,這會兒卻要她畫人像,這裏有什麼聯係嗎?
她內心再三告誡自己“好奇害死貓”,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你要我畫這個做什麼?”她看秦櫻櫻扭捏著不肯多話,就威脅道,“你要是不說個所以然來,我就不幫你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