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說姓秦的那個瞎子是怎麼當爸的,竟然不去認女兒!什麼也不說,搞什麼神秘啊,他是瞎了眼又不是變成了啞巴,不找女兒那來這裏幹嘛?踏青啊,哈,這麼大雨淋得他落湯雞、雞落湯!
口口聲聲說虧欠,可是一點行動都沒有。他想過沒有秦櫻櫻這些年沒有父親保護沒有母親嗬護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麼?你們江湖人是不是隻對打打殺殺有一顆熱心腸?”
聶元瑤在秦烈易那裏碰了釘子,而且還不是刺頭釘,軟不拉嘰、不痛不癢,但就是這樣偏讓她心裏不是滋味。
空花在那邊筆走龍蛇,一筆方停,抬眼看她一眼卻不說什麼。
當時他看時間不早也就沒有帶聶元瑤回城主府,詢問了秦烈易的意見後四人一起住到了一念樓鄰水的客房。
渭夜城的一念樓要比皇都的“幹淨”些,至少這裏都是清倌人。而他們住的這一排房間則是專供來此出外務的管事暫住的,沐浴、洗漱一應俱全。聶元瑤回了自己的房間,獨坐了一會兒,越想越氣,就跑到了空花這邊來嚷嚷,嚷的這些自然是給秦烈易聽的。
“爸就是爹的意思。”她劈裏啪啦說了一堆,不見空花沒有該有的反應,她頓了頓補充一下她前麵話裏的BUG。
“說完了?”空花放下筆,全然是當剛才實在鍛煉自己的耐心。
聶元瑤推開桌上的書撐著坐了上去,咽了口口水點點頭,一雙眼目光炯炯的看著空花,等著他跟她同仇敵愾。可空花卻拿起紙吹了吹遞到她手裏。
是中規中矩的楷書,一筆不苟、井井有條。
聶元瑤右邊眉毛一挑:“莫管他人瓦上霜。”
“嗬,花花這是要我自掃門前雪嘍,可是花花,我不知道我門前堆了多少雪讓我怎麼掃?要是雪大的話我可得用上鏟子啊,但是你連掃帚都沒有給我!”
“我卻覺得你現在有赤手空拳把路開的本事。”空花笑著捏一把她一本正經的臉上的小鼻子,“怨氣撒完了就回去睡吧。”
“睡個頭,睡不著。”她嘟著嘴不看他,低著頭把放平在自己的膝蓋上,準備一會兒幹透了收起來私藏。
“既然說不著,那就給我畫一幅畫吧,”空花將筆遞給她,“就畫幅《山村雪歸圖》。”
她看著他硬塞進她手裏的毛筆,嘴角抽了抽:“花花,咱別這樣可以不?”
空花不多話,直接鋪上了新紙讓出了位置:“畫吧。”
“喂,我們在說秦烈易和秦櫻櫻的事情,你不要把話題扯開好不好。”她放了筆,不滿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把他拉回來,“我懷疑你把我帶在身邊是為了聯係扯話題的本事的。我的身世就是典型例子啊。”
“就那麼想知道你的身世?”他把她的另一隻手也搭上他的肩,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微涼的手背,燭光將她們的影子交疊著投在書架上。
四目相對,聶元瑤倏地避開。她抽回手安放在膝蓋上,手指撚著宣紙的兩角。
上輩子那個活的憋屈的聶元瑤最後如別人所願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帶著與這個時空不匹配的曾經的……什麼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想像以前一樣活著,也不想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古人。對空花的隱瞞妥協,何嚐不是對自己內心矛盾的妥協呢。